乔弥在公主走后的头几日,还是会习惯性的日日在出门前,都吩咐人将屋中弄暖,从两个人突然归到一个人,总会有些不适应。
这种状态持续了有几日,才被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后默默抑制。
赈灾事宜如火如荼,江陵诸位官员在余下的一段时间内,被乔弥突然的雷厉风行给险些逼疯,整日的不睡觉,安顿灾民给予生计,居然在短短的七日之内,将一切都整顿妥当。
这是在玩儿命。
江刺史流着泪想。
就留公主一个人回去,乔弥到底是有些不放心,他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虐这些人。
临走前的一夜,屋中真的没有暖炉了,当寒风扑打窗棂的时候,乔弥居然也会觉得有些冷。
江陵的冬天跟绿微居的比起来其实不算什么,乔弥本身也不是那种需要火盆暖炉的人,但是公主在的时候,他们的房中却一直都是暖的。
乔弥起身披衣前去关窗,回身在夜色中,不期然看见一点温暖的星火,有人提着灯盏推开了他的房门,一袭月下素净的织锦长裙,云鬓高挽,也似夜来添香的佳人。
她灯芯里不知燃的是什么,随她推门而进一股靡靡的香味便散开,缠绵至极的,绕进人的神经中枢,然后眼前的场景,就开始虚幻了。
轻柔低棉的声音传出来:“乔弥……”
她在缱绻的喊他,声音也雾寥寥的,恍如梦境,乔弥站在窗前看过去,那纤细高挑的身姿,真是像极了公主。
她徐徐向他走近,提着灯踮起脚尖,在他唇边烙下一吻,幽兰香气,甜腻腻的,充满了诱惑。
在她凑近的时候,乔弥微微低头,闻到她发间的香,一丝一缕的,居然都是公主的味道。
多么完美,日夜牵挂的人此时就在眼前,温香软玉锦缎丝薄,他最该做的,只是伸一伸手拥她入怀。
然而,乔弥退了一步,后背抵上了窗台。
“阿瑶怕冷,你穿的太少了。”他的声音喟叹一般,低低响起。
眼前的人便放下了手中的灯,轻轻的环着自己的肩:“真的很冷……”她的声音幽怜而蛊惑:“你抱抱我……”
乔弥没动。
“你为什么不抱我?”她缓慢而无声地向他走近,带着丝丝谴责:“你是不是将我忘了?”
乔弥看人不怎么清楚,许是夜色浓了,灯盏的光又在摇摇欲坠,他眼前幻出数道的虚影,一阵视线模糊过后,他看着眼前的人,便真的成了公主的模样,同样的眉同样的眼,可是公主却从来不会,露出这般乞怜的姿态。
“你为什么不抱我?”她突然凶了起来:“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乔弥愣了愣,下意识轻答:“怎么会?”
她瞪着他:“那你抱我!”
乔弥眼中几乎没有焦距,失神地看了她一会儿,便缓缓地伸出了手去。
“咚——”
窗棂外忽然一声轻响,信鸽扑打翅膀的声音接连响起,“扑棱棱”地在窗外吵个不停,像是遇到了阻碍很焦躁,便拼了命的想要从这窗户底下钻进来。
乔弥回神,侧身去开窗,白鸽从外头跳到他的手背上,眼前的人倒也没拦他,静静地等着,从容恬淡地,有一种胜券在握的姿态。
乔弥从信鸽脚下取出一纸信笺,借着微弱无比的光线,上面依旧是寥寥数字:“十一月二十九,封后大典。”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脑中一闪而过,继而太阳穴跳的有些疼,他骤然看向眼前的人,猛地清醒过来,霎时便往旁退,一动之下却突觉浑身无力。
那人笑了笑,轻轻抬手抚上他的脸,丝丝麻麻的,如冷雨寒凉。
乔弥扶住窗台:“……师姐,你干什么?”
“不管我想干什么,你现在都拿我没办法,不是么?小师弟。”
乔弥沉默须臾笑了一声,无骨似的倚在窗前,索性也不退了,嗓音略显沙哑地问她:“述梦香,哪儿来的?”
清荷不答反笑:“你就是太心软,可你却也忍心,就将我扔在那客栈里不管不顾了,你为什么偏偏就对我狠得下心?”
乔弥按了按眉心:“我本是准备,尽快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然后便带你一起离开的。”
清荷愣了愣:“你是想……带我一起走?”
“我从未想过将你丢下,一直想要为你寻个好去处。”
清荷原本有些动摇的脸上,闻得这一句话,又陡然冷了下来:“你还准备回京?”
“自然要回去。”乔弥看着脚下,无声笑道:“师姐,阿姐没有废你经脉吧?”
乔蔓青是个重情义的人,清荷自小在莲城长大,若非她踏错一步,她们本也算是情同姐妹,以乔蔓青的性子,乔弥早该想到,她不会做的这么绝。
其实这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是他对熟识之人太容易心生恻隐,清荷那般凄惨的模样,让他忘了应该细究,恰逢公主离开也颇扰了他心神,心思,便早已不在这上面了。
清荷冷冷别开脸去,她没被废又如何?她流落到江陵,难怪不是被他们所逼迫?
“你还想回去见公主么?”清荷冷冷问他。
乔弥没说话。
清荷冷笑:“可是我想,你应该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乔弥目光一冷,清荷看他模样,转瞬笑得有些畅快:“王爷早想到了,京城所有的动静必都逃不过你的眼,所以他索性便不阻拦刘掌柜将情况告知于你,而你太纵着那个公主,万事都为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