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弥想了想,“这一路上相对来说应该会比较安全,带你去看看沿途的风景也好。”
“安全?”公主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似的,怔怔地朝他看过去,手中端着的茶都忘了喝,历来的赈灾钱粮,从来就没有安全这个说法。
乔弥镇定:“七万两,换做我是盗匪,我都不忍心抢。”
“七万两?”公主噌地站起身来,“白银七万,那粮食多少?”
乔弥依然镇定:“没有。”
“皇兄疯了吗?”公主“砰”一声杵茶盏于案上:“江陵正值难时,粮价必定飞涨,七万两到江陵买粮,一天都撑不了,谈什么赈灾?”
乔弥分外冷静地看着她,并不言语,公主缓缓僵了僵,脑中闪过一丝念头,盘桓不敢确定,“皇兄这是……将心思打到了我们的私粮上?”
乔弥未曾否认,唇角有丝讥诮:“他怕是想多了。”他声音轻低,随风就散了。
公主没怎么听得清,“可光是我这一家,就算是拼命的贴补,也凑不出多少私粮啊。”
乔弥淡淡看她:“你贴么?”
公主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抱着银两不撒手,“既然国库吃紧,那便只有我们努力贴贴了。”
乔弥道:“我不贴。”
公主抬眼:“那七万两怎么赈灾?况且水利工程,开凿渠道,哪样不用钱?”
乔弥淡道:“他身为国君,民生便是他的责任,既然他自己都不愿意负责,那就没有还想千方百计地将自己的责任推给别人的道理。”
公主看看他,他神情偏于冷漠,抵触中有丝疏离,让她一时便哑了,她分明有不下于十种理由可以与乔弥争辩反驳,然而唇一动,却说不出话来。
她盯着一处呆了许久,竟也就是点点头,然后将杯盏里的茶一口饮尽,便转身回了。
天色渐暗,连着一个多月的雨有了渐歇之势,夜里又徐徐飘了几炷香的功夫,沾衣都不能湿透的那种,垂暮残喘一番,便渐渐止了,大抵也是飘不起来了。
公主躺在寝榻上看着帐顶发呆,明灯几盏,将光线染得晕黄,绛红帘上以金丝绣着繁复的花纹,风来轻轻晃动,与琉璃灯光相折相映,不时有些晃眼。
公主眸子眯了眯,忽然伸手便去扯那帘上的丝线。
乔弥刚好走到床头,将她手握住:“你干什么?”
公主好像还没回神似的:“这些金丝价值不菲,全拆了……应该也能换不少银子……”
看她这幅想钱想的都快要拆房子了的架势,乔弥静默须臾,“……不如这样,你明日在京城放个消息出去,看看有没有人能够买得起公主府的。”
“干嘛……”公主幽幽开口。
乔弥尤为平和:“粗略估算一下,这整个公主府除却一些古董玉器之外,卖个五十万两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届时这些银两加起来,约莫着也就差不多了。”
公主目光转到他脸上去,看了他半晌,居然问:“京城有谁买得起公主府的?”
乔弥:“……你真想卖?”
公主轻轻发出一声:“啊。”
乔弥木然地别开脸去,不说话了。
“要不我卖给你啊?”公主微微撑起身子,轻声细语地与他打商量。
乔弥静了老半日,轻飘飘地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飘出来:“……我不要。”
公主莫名就笑出声来,她倒是起劲了,抽回手坐起身来拉拉他,“站着多见外啊,咱们坐下来好好谈。”
乔弥顺着在寝榻边上坐下,叹口气:“我困了。”
“我不困啊。”
乔弥默默看了她一眼,公主笑得不甚正经,也不知她犯得是哪门子的乐,挪着身子就往他身边蹭,蹭着蹭着就缩了他怀里去,一把将他抱住,“不买公主府,那你买我罢。”
“恐怕不行。”乔弥面无表情:“我媳妇怕是不会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
乔弥垂眼看着她沉默一瞬,抬手抚上她发间金钗:“你今夜,是不是精神太好了些……”
公主弯着眼睛笑:“可能是有点。”
乔弥指腹在金钗上轻轻来回摩了两转,将钗子抽了,她满头青丝垂下来盖住他掌心,他指间穿着她的发低喃:“既然你精神这么好,那咱们不妨……就忙一点。”
“我挺忙的。”公主顿时从他怀里出来:“我还在想赈灾的银子。”
乔弥捻了捻她微凉的发丝,“别想了……”
公主当没听到,“砰——”地一声又将自己重新摔回了榻上去继续看着帐顶发呆。
她满头青丝密如黑藻,在枕上铺满,乔弥撑在枕边上挑起她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了好几圈,绕着绕着,便埋去了她颈间轻轻咬了一口。
公主激了一下想缩,乔弥一把将她身子按住。
公主连忙道:“等等……”
她话没说完,乔弥袖子朝后一挥,寝殿中所有烛火骤熄,猛地陷入一片黑暗,他嗓音微哑贴着她耳垂传出来:“睡觉。”
“我还没困!”
“一会儿就困了。”乔弥气息有些灼,密密的吻沿着她下巴舔吻至了唇角,含着她唇珠轻轻碾了碾,翻身就将她压了身下去。
公主其实是个特别懂事的人,懂事的乔弥没有半点脾气,他不愿意谈及接触的事情,她便不谈也不会与他争,永远也不会因为注定的立场问题同他吵架,这些本来可以称作是无法避免的分歧,她却是本能的在尽量避免。
他甚至都能够想到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