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面无表情,但梅阁的内心简直可以用崩溃来形容。
言婶的丈夫海生手舞足蹈地跟村里人讲着他是如何网到的人鱼。
“我今天出海时在礁石那边撒了网,没想到这个东西自己撞了进来,估计是想逃没逃走,网全缠身上了。我回来收网时,差点被吓死哈哈哈哈,你说这玩意该怎么办?这玩意没法吃吧?”
梅阁暗暗叹息。
一个人说:“这不是妖吗?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吧!”
“不知道的就别瞎说,我听说县里的官老爷最喜欢养这种奇奇怪怪的畜生了,海生哥,咱把它送到县里去,你说官老爷会不会给你封个官儿做啊!”
海生愣了一下,问道:“啊?这成吗?送这个给官老爷,还给安排做官?”
“那可不!说不定还能让你当个总村长呢!咱这片海域以后全都归你管!”
言婶一听,连忙道:“对对,海生,咱把它送给官老爷!”
她朝丈夫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旁边的儿子,努了努嘴。
海生明白了。
对,他要是能当上村长,他就不用再出海打渔了,每天让村民们给他上供就成,他们家也不用看人脸色,他儿子就是下一任的村长,再没有人敢嘲笑他生了个傻儿子。
他美滋滋想完,突然看到了人群中直直盯着人鱼看的谢冬清。
她的黑发在海风中飘扬着,露出来的脖子和腕子都是白生生的,虽然穿的破旧,但唇红齿白的小姑娘俏生生站在那儿,着实显眼。
海生咽了口唾沫,突然想到,要是他当了村长,他就能让谢冬清改嫁给他,到时候生他个十个八个大胖小子,看哪个还敢笑话他生不出好种!
海生想完,立刻来了劲儿,拽着渔网就朝自家院子走去。言婶连忙跟上,走几步拿脚踢一下梅阁的鱼尾巴,帮丈夫省力气。
她踢第二下时,谢冬清快步上前,挡了下来。言婶那一脚踢到了她腿上,力道不小。
谢冬清气愤道:“好好走路就是了,为什么要踢他!”
“嘿,小妖精,管你什么事!”言婶抱着傻儿子,理直气壮地嚷嚷道,“我手上抱着我家儿子,不用脚踢难不成还用脑袋踢?”
“既然抱着孩子,那就不要踢!”
“小妖精还说起我来了?”言婶单手叉腰,提高嗓门嚷道,“谁不知道你天天在外面勾三搭四,作风不正!今天的鱼也不知道是勾搭哪个村的男人替你打的,不要脸的东西,还教训起我来了,你有资格教训我吗你?!”
麻子婆娘立刻帮腔道:“是啊!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丫头勾搭别村儿的男人给她了一条这么大的鱼呢!”
麻子婆娘比划道:“也不知道拿什么换的,不干不净的……”
这番胡话让谢冬清脑袋嗡嗡直响。
梅阁懒懒睁开眼,瞥了一眼说话的人。
麻子歪嘴笑着:“哟,冬清啊,没想到你还挺值钱的啊!哈哈哈哈哈哈,怪不得不让村里的叔叔伯伯们帮你,敢情是有靠山了啊!”
一时间,怪笑声不断。
谢冬清红了眼圈,又是气愤又是委屈。
她低下头,发现梅阁正温柔地着她,见她看过来,快速地冲她一笑。
他轻轻动嘴,做了个口型。“没事的,别哭。”
谢冬清忍住泪,艰难地回了个浅浅的笑容。
经过刚刚自己脑子里的一番想象,海生已经把谢冬清当成自己老婆了,现在听到别人笑,脑子一热,维护道:“都散了散了!笑什么笑!冬清好着呢,你们这群人真是,都散了!回家该干吗干吗去!”
男人们发出一阵嘘声,女人们七嘴八舌提醒言婶:“嫂子可要看好男人啦,别你家海生将来做了官,就把你给休了娶小妖精呢!”
言婶越听越气,又见丈夫的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瞟向谢冬清,顿时怒火冲天,冲上前去,欲要伸手打谢冬清的脸。
银色的鱼尾懒懒挪了个位置,绊倒了她。
言婶结结实实摔了一跌,傻儿子哭了起来。
谢冬清本想先一步回屋子,然而却不舍梅阁。
梅阁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回去。她犹豫了会儿,咬了咬唇,低着头,快步跑回了家中。
言婶坐在地上抱着儿子大哭起来:“海生你个没良心的!被妖精勾了魂儿!还没当官儿就要休妻啊!我可怜的儿啊!咱娘俩儿以后可怎么办啊!”
在一群人的哄笑中,海生红着脸,瞪眼训道:“爬起来回家!丢人现眼的婆娘!”
经过好一番折腾,海生终于把梅阁拖了回去。
他把梅阁搁在了院子里,跟串鱼一样的穿了绳,绑在院子里的栅栏上。又提了一桶海水,当头浇了上去。
梅阁颇是无奈,然而一想到确实是自己粗心没注意渔网撞上去的,只好忍了下来。
隔壁院子里的人凑过来看稀奇,海生问道:“这玩意离海之后,会不会死?”
“那你就时不时往他身上浇水不就得了。不过麻烦的是,你怎么把这怪鱼送到县里去,又没那么大的缸子放他。”
海生道:“没事,明儿一早我把水缸绑上板车,存点海水,路上走着浇着就行。”
“明早走啊?这么大个事,要不要跟村长说?”
海生道:“干他何事,这是我抓到的。”
言婶在屋里叮叮咣咣地摔着东西。
海生打发走隔壁的人,回屋骂道:“你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