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阴暗逼仄,冷风浇灌。
却有异香扑鼻,原来穴壁斧裂,生有一株奇花,那花儿形如芍药,青边白瓣,微露红心,含苞欲吐,隐放光华。
在这花儿下方,有一位青年正盘坐调息,正是天河弟子连河。
连河身侧有蹲着一只金雕,还有一只磨盘大小的玄龟,直着身,来回走动,十分奇异。
口里不住念叨:“都已过去三月时日,本大王积攒的灵药用了不知多少,为何还不醒来?到底是谁,下手如此狠重,让他全身经脉尽断,只有一息尚存...嗯,让本大王抓到,一定碎尸万段!”
玄龟来回晃动,惹得金雕不爽,低低呜叫几声。
“去去去,到洞口守着,本大王要最后一次为他疗伤!”玄龟摆摆手,金雕竟也听话的踱步到幽深的洞口处,紧盯着外面嗡嗡嗡,成群结队、密密麻麻的褐红色巨蜂。
这些巨蜂倒也乖觉,虽在洞口来回盘旋飞舞,却丝毫不侵犯这山洞。
玄龟先是伸出一爪,为盘膝的连河搭脉,而后眉头微微晃动,面露喜色道:“不错,不错,果真是要恢复了!”
它激动得摇头晃脑时,紧闭双目的连河,也终于睁开眼,看看面前赑屃,想起身时,却被定住。
“刚好一点,就要乱动,可不行,说什么感谢,救命、大恩大德的话,就不必了,本大王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主要还是你那大金,它这次功劳很大,为你找到这样一个洞府养伤,外面还有可怕的弑神蜂守护,那些魔教的崽子,远远干瞪眼,就是不敢靠近...”
赑屃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连河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知道自己这次,受伤很重,很重,差一点就此死去。
在那种长久的黑暗之中,他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感觉有人在自己耳边念叨,给自己喂药、疗伤。
想必都是赑屃所为。
这自然是大恩德,虽然赑屃不觉什么,但连河定要铭心底。
经过随后赑屃的念叨,连河偶尔的几句问话,他也明白自己眼下处境。
距离那场惊天动地,忘川河畔诛杀烛阴蟒的大战,已过去三月有余。也就是说,他已昏迷、疗伤了三个多月。
看着丹田内,早起消失的青冥剑气,以及还布满不少细小裂纹的金色十二品莲台,连河不知自己是何等心情,回想那场大战,可谓五味陈杂。
第一次见识上古妖兽之凶悍、可怕,第一次领教紫府境大真人一掌之威。为了寻找太初墨莲的十二品圣莲子,却无意卷进魔教幽冥宗的惊天大阴谋中,差一点丢了性命。
还好当时危急下,得遇楚跃...
对了,楚跃!他逃出来了吗?
连河哆哆嗦嗦,摸出传讯玉符,克制心情问道:“楚跃,你在哪里,你还好吗?我...得见你一面!”
音讯发出,却许久没有回应。
他自是不知,那无名荒洞中的楚跃,这时候神情颓废、漠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辛酸、悲愤和懊悔,沉浸在一种交织错就的心魔之中,无法自拔。
天珠,他已经明白,自己吞下的就是烛阴蟒的天珠。
据说此珠,能照亮三世记忆,涤清三世之因果,最为逆天的是,能提升修行人的资质。
以前,他一直不大相信,认为是无稽之谈。
但在察觉自己第九窍开启时,却已彻底相信了。那些他曾看到的片段,都是他的三世红尘之记忆。
三世中,前两世,他都与连河擦肩而过。
这让他,心底升出一种莫名的,难当的痛苦。
更不知日后,该如何与连河相处,难道他们的结局,注定是死亡、错过?
连河怔怔放下传讯玉符。
默诵那《余禹天洞玄无极锁神定心真法》,存思,观想那无名神祇。心海中,日月轮转,伏波摄浪,洗练杂念。
渐渐沉浸于运功疗伤,物我两忘的境界,恢复起来,自与之前有天壤之别。
随着功法运转,以前昏迷中,赑屃曾给他服用的各种疗伤灵药,配合着发挥作用,丹田中的十二品金莲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纹,开始逐渐弥合。
经脉中的些微伤痕,随着一个个周天的运转,被那青濛濛的灵气滋润着,修复着。
连河如今得知,当时他被大金救走,随后被带入这座叫弑神山的地方。
弑神山,在幽冥宗的后山,濒临天湖与天河,却也是幽冥宗的禁地。
准确点说,这里应是杀魔教的禁地。此山的东、西、南、北四方,分立这四通巨大的石碑。
上刻杀魔教冥河教祖的训示:凡我魔教弟子,不可擅入一步,违者身魂俱灭!
至于这弑神山,为何成为杀魔教的禁地,连河起初也不是很清楚。
但听过赑屃的一番猜测、讲述,却也恍然大悟。
话说天地开辟之初,冥河老祖与魔祖罗睺,一同被天道所孕育,后来两人为争夺魔族气运,在阴山厮杀、大战。
最终,冥河老祖靠着无上血神大法,击败魔祖罗睺,并将起灭去神智,化为自己十二万九千六百个血神子之一。
魔祖罗睺陨落,他的伴生法宝,弑神枪也一并陨落,化为弑神山,落在阴山之巅,更生出亿万弑神蜂,守护着这件先天灵宝的一道本源真灵。
当年,冥河教祖为得到弑神枪的这道先天本源,曾数度出入弑神山,却终无所得,还损失了不少血神子。
据说,甚至连化为血神子的罗睺,也被拒山外,修为跌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