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守笃回到家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云守笃把云湍痛骂了一通,“你自己揽的苦差,休想推给你三哥!”云湍被骂得灰头土脸,云潜却道:“阿稚的病来势汹汹,好不吓人,现在不也痊愈了么?可见这是否极泰来的好兆头。叔父不必替我担心。”云守笃一声长叹,“如此也好。阿潜,等你载誉归来,叔父设宴替你庆功。”
呵呵,什么载誉归来设宴庆功,那一次出使,便是永诀……
“阿稚,阿稚。”何氏低声呼唤。
云倾抬头,见母亲正忧心忡忡的看着她,不由得很是歉疚。
她漆黑如墨的大眼睛中满是迷惘,呆呆的点头,“好,起。”
她生的很美,神情却有些呆滞,不够机灵,更没有这个年龄的孩子应有的活泼爱笑,太-安静了些,看起来有些呆傻似的。
何氏心中一阵难过,“阿稚原来是多聪明伶俐的孩子啊,现在却……”眼圈便有些发红了。她命婢女打了温水过来,亲自替念稚洗漱了,换了件淡绿色的杭罗衫子。
云倾本就肌肤白嫩,这淡绿色的杭罗衫子上身之后更衬得她小脸蛋如粉雕玉琢一般,娇嫩可爱。
不过,人还是呆呆的,木木的。
待打扮停当,云倾也清醒些了,何氏便牵着她的小手出门去了前厅。
前厅之中,上首坐着位年近四十的男子,身穿道袍,五官端正,脸上颇有风霜之色。坐在主位相陪的青衫男子比他年纪要小几岁,清瞿隽雅,风姿特秀,眉宇间却隐隐有忧色。
“有劳厚朴兄了。”青衫男子客气道。
“你我兄弟之间,何须这般客套。”韩厚朴道:“你放心,阿稚是有福气的好孩子,很快便会好起来的。”
青衫男子便是云倾的父亲云潜了,字越客,听韩厚朴这么说,露出欣慰的神色,“承你吉言。厚朴兄,你的医术小弟是知道的,阿稚全指望你了!”握住韩厚朴的手,其意拳拳。
韩厚朴叹道:“咱们相识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性情旷达,却没想到你也有这般失态的时候。愚兄这回便留在京中不走了,等阿稚什么时候大好了,愚兄再出门游历。”
云越客大喜,起身深深一揖,“兄长高义,小弟铭感五内。”
韩厚朴起身还礼,温声道:“阿稚是你爱女,愚兄自当竭尽全力。”
“阿稚,慢点儿。”门外传来何氏温柔的声音。
云越客欣喜道:“阿稚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门前。
云倾随着何氏迈入厅中,看到云越客迎面走来,心情激荡,百感交集,几乎难以自持。
这是她的父亲,她的至亲,是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人,最为她着想的人……
云倾真想扑到父亲怀里大哭一场,可是想到父亲即将到来的命运,她硬生生把已经到了喉间的深情呼唤咽了回去,“不行。爹爹如果知道我痊愈了,没事了,还是会欣然同意代替云湍的。如果我一直呆呆傻傻的,爹爹绝对没有心思离开我,离开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