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查理小哥安静下来, 开始递纸条。小纸条递到第三张的时候, 泽居讲师慢慢踱了过来, 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在一旁静静听小组的几个成员讨论。查理小哥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笔,正襟危坐,目不斜视。may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自己不说话, 就负责点头附和,不论谁说什么,她都一副十分理解并且深为赞同的样子。但其实脑子仍然是一团浆糊,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讨论完毕, 小组成员轮流发言。印度尼西亚大妈当然是要抢第一的,她站起来, 面向泽居讲师慷慨陈词:“……我们压力也很大呀!东京本社一去监查,我们总是会被查出这样那样的问题,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改善对策、定期自查, 但是有什么用呢?海关税务及各政府部门那里,你不去送礼, 不去打点,不论办什么事情就会被刁难, 轻者耽误时间,让你一等再等;重者让你干脆通不了关,哪里来, 给你打回到哪里去。唉,这个问题,真是无解,我作为财务负责人,每当遇到监查的时候,总是日也愁,夜也愁……”
印度尼西亚大妈诉完苦,泽居讲师示意ay桑,说说你们公司的情况吧。”
对面一个和泽居讲师并不是初次见面的马来西亚婆娘突然插口道:“泽居老师,好像您上次去我们公司出差时还在上海工作呢,对不对?”
泽居老师唔了一声,不置可否,眼睛看着may小姑娘,等她站起来说话。
may小姑娘傻了眼,一脸茫然,因为她无话可说。查理小哥忙拉了拉她的衣袖:“ay无奈,慢慢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顺着前面那位大妈的话往下扯:“我听了yati桑的话,很有感触,也非常能理解(才怪)。听说去印尼,就连人进出关时,都要在护照里放小费给工作人员(路边社消息),货物就更不用说了(自己联想加推断)……”
may感觉自己说得应该还可以,声情并茂,yati大妈也不停点头,但这几句话貌似不够,还得再编几句,于是又说:“就目前来说,**及商业贿赂这种问题不只是印尼,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心怀大局,有大将之风,王者之气,一般人都说不出,因为这应该是专属于本社社长或代表取缔役泽居宽的台词。
编了好多了,回想一下,好像有五六七八句了……嗯,再说几句漂亮话,差不多可以收尾了。
这时,眼梢余光突然瞥见泽居讲师嘴角微微上挑,面上浮现几分如嘲似讽的笑意,心一慌,脑子里嗡嗡作响,也就她会开得多,心理素质过硬,还能够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扯:“我认为,我们作为津九一员,不管外部环境如何,不论职位高低和能力大小,我们都要贯彻津九宗旨,落实津九精神,把我们津九打造成令全世界消费者都信赖的品牌,生产出让全世界消费者都愿意购买的商品。以上就是我的想法。”
洋洋洒洒的一通话说下来,其实都是套话虚话和空话。概括来说,就是废话。一点实质性内容都没有,可说深得施总真传。要是施总听到她刚刚的发言,必定欣慰不已。
泽居讲师嘴角笑容更盛,但好在没说什么,只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她说完,轮到查理小哥,查理小哥明明打了半天腹稿,一紧张,结果一肚子的话都忘光光,紧张得不敢看人,眼睛紧闭起来,摇晃着身体仔细回想,仍然想不出说什么。大家看他表情,纷纷偷笑。
大家都在暗笑查理小哥时,泽居讲师随手拿过may小姑娘面前的教材来看。翻开来第一页,就看见了一只铅笔描绘的皮卡丘,皮卡丘胖乎乎圆滚滚的,看上去挺可爱。第二页的空白处,画了似像非像的猫和狗各一只,两只一大一小,排排坐在一起,看向远方。画技拙劣,又是背影,可爱说不上,却能从中感受到几分难以言说的淡淡惆怅。
看到这里,泽居讲师伸手捏了捏眉峰,轻轻笑了一笑。
教材再往下翻,就看见扉页中夹着的查理小哥刚刚递给她的小纸条了,第一张上写:may,我们留在大阪的最后两天,还是换一家日式旅馆住住吧,最好是自带温泉的那种。第二张上写:may,东京迪士尼的门票,我们是现场去买,还是网上提前预约好?
查理小哥的日语写得歪歪扭扭,第三张上些什么,泽居讲师已经没有兴趣看下去了,翻回第二页,重新看了看猫和狗的画像,把书放还了回去。
查理小哥摇晃着身体,吭吭哧哧,吞吞吐吐地把自己的一番见解说完,众人都是云里雾里,几乎没人听懂他到底说了什么,就连他最要好的小伙伴may也没听懂一句。泽居讲师却说:“嗯,很好。”起身走了。
上午两节课结束,中午吃饭时间到,may和查理小哥以及一堆研修人员结伴去食堂吃饭。她离开教室时,泽居讲师还坐在讲台后面,她想起自己自从见到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向他打招呼,未免太过失礼,他可以搭老师的架子,自己却不应该装傻,至少说一声“好久不见”才成。
就犹豫了那么一秒钟,辻村的女助理已经抱着一沓资料迎面走了过来,向几个研修人员点头致意之后,走进研修室,冲泽居讲师甜甜笑道:“辛苦了。中午一起去吃饭?”
听见泽居讲师说了一句“嗯,好。”
may小姑娘快步追上查理小哥:“中午我们吃面还是饭?”
may和查理小哥等几个人打来饭菜,找到空位子坐下来,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