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问:“为什么是台湾?”
“我想, 大约是因为他母亲年轻时曾在台湾大学留过学,并且十分喜欢那个地方的缘故。”
“……交往三年的恋人是初恋?”
神木凤爱意味深长地冲她笑笑:“嗯, 一个好女孩, 进高中时就交往的恋人。两个人在一起极其登对, 让人看了, 会产生“世界太美, 活着真好”这种想法, 如无意外,将来大概会结婚。但在他外祖母过世后不久的某一天,里奈——那个女孩去公派海外的父亲那里度假,然后在那里失去了联系, 再也没有回来过, 电话、信件一概没有。直到今天, 都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在做什么。我想,晋酱可能至今都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她选择用这种方式离开自己。”
“所以, ”神木凤爱最后说,“那家伙表面上热热闹闹,骨子里却是个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孤独者,孤独到死,无药可救。”
14楼特需病房,泽居晋准备就寝,护士入内做最后一次检查,关灯前照例叮嘱他一声:“有什么问题按铃就可以了。”然后关灯出门。
泽居晋刚闭上眼睛, 忽然听见两下叩门声,以为是护士,没有作声。叩门声响了两下后,一个人轻轻走入房间。是五月。她每天风雨无阻地前来报到,脚步声他听得出。跟猫一样,步子小而碎,轻而快。这个时间一般来说,除了陪夜的家属以外,护士不会再容许别人随意进出了,但这家伙和护士台的值班护士打成一片,进出他的病房如入无人之境。
黑暗中,泽居晋慢慢睁开眼睛,一个纤瘦的女孩身影已经站在了他床前。
他不解:“纳尼?”
五月没出声,伸手把他床头灯拧亮,恐怕刺到他的眼睛,把灯管轻轻转了个方向。泽居晋静静地凝视着她,在不太明亮却温暖轻柔的灯光下,这家伙的眼睛里果然有两颗亮闪闪的小星星。
“忘记东西了?”他又轻声问。被她打扰,本想发火来着,都怪这灯光太过温暖,使他嗓音低沉,近乎温柔。
“嗯。”
“什么?拿上快走,不要影响我休息。”
“一个笑话。”
“什么?”泽居晋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当当当!”五月把手机亮出来,给他看屏幕,“请看!”
对她的手机屏幕,泽居晋看也不看,只是哭笑不得地望着她的脸庞。
“我白天想讲这个笑话给你听,逗你开心,可是忘记了。回去的路上又想起来,所以就跑回来了。看,好笑不好笑?”
泽居晋失笑,望着她,不出声。
五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笑话还没开讲,自己就先叽叽咯咯笑了出来:“看到了没有,这是我昨天收到的一个快递盒子,上面的字都认得吧?”
快递盒子上面写着“特急,这位客户是祖国栋梁,请优先派送,致谢”。五月越看越好笑,笑得东倒西歪,手机拿不住,差点掉到地板上去:“我就买了几包猫的零食,五十块钱都不到,他们说我是祖国栋梁,好笑不好笑?笑死我了,哈哈哈。”眼泪都笑出来了,泽居晋却毫无表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不好笑啊?”五月终于讪讪低下头,缩回手,把台灯关掉,声音多多少少有点落寞,“那,我走了。”
走到门口,突然又回头,冲泽居晋竖起拳头:“泽居桑,fig!”
四月份,初春时节。泽居晋出车祸后的第二个月,他伤腿的骨头愈合,夹板终于拆了,身上外伤完全痊愈,恢复状况不可谓不良好。他爹泽居宽对此很是高兴,连连打电话给大和田和施总以示嘉许。大和田和施总被泽居宽一夸,喜不自禁,认为自己的确出力不少。全公司只有五月认为这其实都是lily的功劳。lily现在仍然顶着家里的压力和泽居晋的冷脸来医院看望他,固然每次都是默默地坐上几分钟,几乎没什么交流,但五月认为,这短短的几分钟对泽居晋已经是莫大的帮助和安慰了。人间天使一样的女子。
泽居晋夹板拆下的第二天,泽居宽率老婆和女儿来了上海,除了当面向上海津九的人员道谢以外,顺便与医生商量接泽居晋回日本治疗事宜。
泽居晋夹板拆下的第三天,这天是周六。施总这人,国企里混了大半辈子,不要太会做人,当即向王主席提议组织一次送温暖进病房活动,同时要求财务全体人员以及所有部课长以上级别的管理人员这一天都要空出时间,去医院慰问泽居晋。
既然是送温暖,就不能空着手去,王主席前一天就去了位于城隍庙的上海筷子店采购了酸枝木的镶金筷子作为礼物。吕课长认为泽居晋作为总会计师,过去对大家很关照,所以作为财务的一员,这次应该单独再送一份礼物,以略表心意,于是召集大家凑了份子钱给泽居宽及他老婆女儿各买了一身真丝睡衣,花费数千。五月、小杜这些小喽啰每人出三百块,肖系长吕课长他们则翻倍,六百。肖系长和万部长两个人那个气啊,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该去还是得去。
周六这天一大早,一行二十来个人在津九工厂大门口汇合,公司派出四五辆车,排成车队,浩浩荡荡。施总亲自点名,等人到齐后,又教大家见了泽居宽以后怎么说话,见了泽居晋以后怎么安慰。一一交代好,把二十余人赶上了车。
途中,肖系长很不开心,对着王主席,废话叽叽歪歪说个不停:“本来今天是周六,连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