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居晋与五月下楼, 在广场的五楼找到烤肉店。他们没有打电话订位, 来的时间又是用餐高峰, 店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长的一条队伍。今天是周六, 又是平安夜, 每个楼层的每一家餐厅门口都坐满了排队用餐的人,这家日式烧肉店颇有人气,队伍只有更长。
泽居晋命令五月去拿号,餐饮界资深人士五月怂恿他:“泽居桑,你去, 你去。你去问的话, 说不定不用排队。”
泽居晋斜睨她一眼:“你什么意思?想插队?”
五月讪讪,只好老老实实去拿号, 等了不到一分钟,领位的小姐发现了站在熙熙攘攘人群中看手机的泽居晋, 拨开挡在面前的几个客人,挤过来,问:“请问客人几位?”
一旁的五月先向她竖起两根手指,领位小姐不看她,只和泽居晋一个人说话:“两位是吗?靠近走道的位子可以吗?”说到这里, 背对着一排等位子的客人,冲他爱娇地笑一笑, “如果正常排队,至少要三刻钟以后才能排到呢,不介意坐在过道旁边的话, 我可以提前帮您安排位子。”
泽居晋也报以一笑,表示哪里都无所谓。五月小声嘀咕:“不是说不能插队吗?”
泽居晋又训她:“笨蛋,做破坏秩序的事情不可以,但是别人主动提供方便时,也不能辜负别人的好意。懂不懂?”
五月抬杠上瘾:“报告老板,似懂非懂。”
领位小姐用对讲机和里面的服务员说了几句话,趁着门口一团混乱,向泽居晋偏了偏头,含笑示意他跟着自己往店里走。
五月跟在后面进去时,一波人潮从店里由内向外涌出来,她躲闪不及,小身板抵挡不住,被大力撞了一下,退开两步,好不容易才站稳,心里气得要命,正要瞪一眼那个撞她的纹眉老阿姨时,一只大手向她伸来,捉住她的手,把她往店里拖。
泽居晋拖着她往里走,一边回头命令她:“跟上,走丢了我是不会去找你的!”
这是五月离开赤羽后第一次到日式餐厅用餐。这两年,公司活动,同事小聚等场合,凡是去日式餐厅的,她都是能躲则躲,能推则推。钱沐也约过她几次,都被她以太贵了没意思等理由推脱了。
她所怕的,不用说,自然就是在日料店里遇上从前的老同事,或是认识的老客人,被人家追着问:“suki酱,好久不见,现在哪家店里做啊?”
上海大是大,服务行业人员的流动性也大,混日餐厅的女孩子们的圈子却相对要小得多。日餐厅工作过的,多少都会点日语,一般就看不上火锅店、中餐店这种地方了,在日餐厅里,工作相对轻松一点不说,待遇又高出一截,服务的客人素质也普遍要高一点。所以女孩子们即便换工作,首选自然还是日餐厅,而日餐厅一般都集中在日本人聚集的地方,跳来跳去,还是那几家店。
那几年服务员生涯,她不以为耻,却也不以为荣。她这样的经历,在电视电影里说不定可以成为励志典型,但现实当中,要是被人知道她服务员出身,只会成为人家背后议论的对象,她的心理远没有强大到把别人的非议当做浮云的程度。
为了保护自己,这几年里,她从未和别人提起那一段经历,津九里面,除了泽居晋,也没人知道她真正的过去。自己做过服务员一事要是被现在的同事知道,不知道背后会被怎么说。她胆小,不敢冒这个险,所以宁愿一辈子不去吃日本料理。
从前的年少时光,从前的那些人,现在想想,怀念的感觉也不是没有;也明白要是当初没有赤羽居酒屋,没有她喜欢的或是讨厌的那些女孩子,也许就没有今天的自己,但为了自己的今后,从前的那些经历是能不想就不想,从前的人也是能不见就不见了。
但当自己的手被他,被老板泽居晋温热的手掌握住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即便被人认出,被人问在哪家店里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有人问起,她就傲娇地和问话的那个人说:我嘛,早就不在日餐厅里混了,我去公司上班啦,现在做翻译呢。喏,这个人就是我们部门老板。
是的,她一辈子都不会和别人去吃日本料理,但是和他,和泽居晋,就没有问题。
手被泽居晋拖着,内心一片安定,一个人微微笑起来,不再遮遮掩掩,心中坦坦荡荡。入内落了座,脱下外套,放好包,叫服务员过来,大大方方点菜,毫不介意过道上以及周围食客们有意或无意的目光。
趁泽居晋看菜单的时候,大众点评网上查了下,这家店的人均消费在三百元左右,为保险起见,还偷偷打开自己的钱包看了看。今天刚去取的钱,所剩的两千块一次性都取出来了,办卡用掉五百,买打火机用掉三百多,知道钱包里还剩一千出头点,但总归不放心,又重新数了数,还好,还好。这家店消费再高,两个人一顿烤肉还是应该够的,只要今天能顺利撑过去,生活费总会有办法的。
放好钱包,放下心,也跟着要了一杯生啤,和他碰杯,喝下第一口,眉花眼笑,不禁感慨了一声:“啊——”
从初见他的那一天,走到和他对坐小酌的这一天,犹如过了一生一世这么久远,不由得她不感慨。
淡淡酒意上了头,就放肆起来,盯着他嘿嘿直乐:“哎,泽居桑,今天是平安夜呢,怎么会有人平安夜还会出差?是泽居桑故意不带女友出来活动的吧。”
泽居晋微哂:“谁规定平安夜必须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