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意心中一痛。
她的童年虽然不是那么美好,但至少还有一个爸爸,爸爸也是护着她的。
那么他呢?
墨家高高在上的少爷,未来集团的继承人,陪伴他童年的,只有一个爷爷。
那样的童年,多么苍白无力。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苍白无力,所以,他对爷爷的感情非常深,深到令人难以想象。
陶意抱着他的手加深了力道。相比起他来,她是幸运的。
“人总归会死的,但我从来不敢想象有一天,爷爷老了,病了会是怎样,真的,光是想一下,我就觉得心很痛。”
墨君夜的声音很闷,闷到在这样暗夜里,只有陶意一个人能听见。
听着这样的声音,眼泪从她眼眶落了下来。
他连爷爷老了,病了都不能接受,更何况现在的爷爷是突发意外,连原因都找不出来……
这对他是怎样的一个打击啊!
“阿夜……”她低低的叫了一声,哽咽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其实并不孝顺,去老宅的时间也少,总觉得爷爷身体很健康,能陪我一直就这样走下去……谁知道?”
墨君夜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将泪意逼进眼眶,谁想突然之间,他就倒下去了,无声无息……
他的心一下子就塌了。
他有很多话没有说,有很多事情没有做,爷爷怎么就能倒下去了呢?
陶意轻抚男人的后背,感受着他上半身肌肉线条。
这个男人,对自己一向要求很严格,哪怕再忙,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锻炼。这些苦炼没有人能看到,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他光鲜亮丽的一面。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很少说,但会做。
他并非不孝顺,隔三差五总会让陈遇或者阿离往老宅去,其实根本没什么事,就是去带个话而已。
但是,他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把所有的爱意都深藏在心底,通过别人的眼睛默默的关注着爷爷的一切。
这样的男人,真的让她心疼。
“阿夜。爷爷会没事的。”
墨君夜身形一僵,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后,不再说话。
怀里,女人的身体柔软无比,他能感触到她的曲线,很诱人,但心里却没有任何杂念。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这样的柔软抚得很舒服,仿佛什么伤,什么痛,在她那里只需要一句话,一个叹息,甚至一个安慰,便可以抚平。
墨君夜眸里深邃的暗芒,以及深深的后悔和自责,慢慢压了下去。
女人。让我抱着你汲取一点力量。
这一刻的软弱和疲惫,只愿意让你看到。
……
而另一边。
墨安晏穿着防尘服,垂着头坐在病床前。他甚至没有勇气抬头看一眼床上的父亲。
一旁的楚笑看着他,唇动了动,始终没有开口。
他是墨安晏啊!
一个天才般神秘的男人。只要他出手,庞大的墨氏集团根本就是手到擒来,没阿夜什么事。
而现在这个男人,浑身笼罩在悲伤之上,垂头的样子,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需要大人的原谅,才有勇气将头抬起。
楚笑挥了挥手,示意所有icu病房里的特护离开,自己则最后一个将门轻轻掩上。
空荡的病房里,只有机器发出的滴滴声音。
墨安晏慢慢抬起头,泪流满面。
他是家里的么子,与大哥差了十几岁。
墨家的男人,都是从小就背负着重重的担子,一步一步照着家族为他安排好的人生道路前进。
而他则是个特例。
这样的特别,是需要前提的。前提是父母疼他入骨,放纵他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大哥车祸死后,母亲受不了打击,没几年也去了;失子之痛,失妻之痛的父亲,还是没有把压力横架到他身上,而是一个人撑起了墨家。
想想那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浑浑噩噩的享受着他的少年时光,活得没心没肺,顶着墨氏二公子的头衔,在学校里横行。
再后来他留学海外,为了一个女人要生要死,为了一个女人颓废七年……
父亲从来没有一句责怪的话,他看他的眼神,依旧像是小时候,宠溺无比。
墨安晏用双手捂住眼睛,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他是个凉薄的人,心里从来只有自己,然而,此刻在病危的父亲面前,他是多么痛恨自己曾经的凉薄。
墨安晏一点点抬起头,眼神慌张的扫过父亲惨白如纸的面庞。
后悔!
羞愧!
自责!
种种情绪涌上来,他泪如雨下。
子欲孝,而亲不在!
爸爸,我错了。
错得离谱。
如果你能醒来,我愿意跪在你的面前,忏悔我曾经的过错。
……
夜凉如水。
陶意把男人拉进医院,刚坐下,就看到一身白衣的楚笑走过来。
“他在里面。看样子很伤心。”
墨君夜扬起头,平静道:“让他呆一会吧。”
楚笑微微一惊。
短短半个小时,阿夜脸上的悲痛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脸上的一抹坚定。
她心中微微一动,目光扫过两人相握的手,心知肚明。
“呆的时间够长了,我得把人赶出来,他在那里,我没办法工作。”
陶意忙道:“笑笑,晚上还要工作吗?”
“还没有脱离危险,奶奶交待二十四小时眼睛都不能眨了下。我先进去,你们随意。”
“笑笑,谢谢!”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