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允脚步一顿,疑惑道:“大师何意?”
“不瞒施主,这寺庙被人施了法术,老衲不济,无法破除,只怕我等进去也寻不到人来。”
卫允立刻想到那个神秘的白衣公子,既心动于对方能力,又不甘心:“大师果真毫无办法?”
明通没答话,进了寺庙,直接来到当初张生借住的西厢,花木屋宇依旧,连丁点儿阴寒之意都无。普救寺的法本长老陪在左右,已从侍从口中探听了原委,满眼惊疑,想不到曾借住寺中的小儿女出了这等事情,更难以置信这西厢成了鬼地。
明通屋内屋外仔细查看了一番,对着卫允摇头:“恕老衲无能为力。”
卫允见明通着实无可奈何,冷了脸,朝法本说道:“将这西厢拆了!”
“这、这如何使得?此乃是则天娘娘的香火院,前相国所修建,如何能拆?”法本直言反对。
卫允刚要发怒,明通大师出言道:“不拆为好,莫再惹恼了那厉鬼。”
明通并非不通世情,他虽慈悲为怀,遇事却也酌情处理。这厉鬼虽不曾见,可闹了许久都不曾要人性命,无虚道长之死说是斗法而亡,只怕也颇多蹊跷,眼下那厉鬼只拐走了张生,若再惹恼了她,谁知是否会大开杀戒?尚无把握之前,明通自然不肯妄为。
再一个,明通怕伤了张生性命。
卫允见明通阻拦,心中不悦,可到底没再坚持。想着这事儿总归非人力所及,知留两个人盯着普救寺,随后便回转城中。此番前来他另有要事,没耽搁便赶往蒲关,本是为见杜确,却得知杜确昏迷未醒。
头一回卫允没多想,可再一次吃了闭门羹,卫允回过味儿来。眼见杜确油盐不进,卫允气急败坏,立刻传书给卫尚书。待收了回信,卫允立刻带着卫雪娥返回了都城。
将军府里,周先生颇为忧心:“此番算是正式开罪了卫尚书,明年的军饷怕是难了。”
“如今卫尚书把持了大半朝政,偏皇上病重,太子也艰难。”
“近来那孙飞虎有些蠢蠢欲动,似与其他藩镇有联合之象。”
杜确端坐在椅中,似对众人言语置若慰问,只不停摩挲着手中的桃木牌。
昏迷中,他的梦境里一直有个白色身影,他笃定那就是桃朔白,可越想靠近,对方飘的越远。依稀中他看着桃朔白走到一棵极其广袤的大桃木之下,回眸望来,眉眼清绝,气质出尘,忽见对方一笑,刹那满树花开,桃粉似海,恍若吸住了他的魂魄,使得他沉醉其中不愿醒来。这时只觉一股清凉之气袭遍全身,梦境破碎,人这才醒来,发现身上戴着块朴素无华泛着桃木清香的桃木牌。
回想梦中情景,他只觉得是前世见过,那是他的劫数,若非这桃木牌,只怕他再难醒来。
桃朔白……
三年后,普救寺的西厢走出一人,正是消失三年的张生。寺中和尚猛地见了吓了一跳,待确认是人不是鬼,连忙通报了长老。
张生恍恍惚惚的站在院中,满目空茫。
崔莺莺走了。
这三年张生一直如在梦中,与崔莺莺夫妻恩爱相守,忽一日崔莺莺与他道别,他不知所措被推了一把,狠狠跌了一跤昏了过去,待醒来,前尘往事涌上心头,他整个儿就呆住了。
莺莺没了,官位没了,他站在太阳底下,甚至不知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张先生?”法本长老赶了来,惊诧不已。
张生置若罔闻,浑浑噩噩、摇摇晃晃出了普救寺,望着满目冬雪不知将去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