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一败涂地……”唐笙悉心地缠紧纱布,扬起沁着汗水的鼻尖,“在我和小君心里,你就是我们的妈妈。我不管生下我的那个女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错,有法律制裁,她恶,有上帝惩处。跟我没有关系。”
“她是个……快乐的小疯子。”梁美心咬紧薄唇,攥着掌心的力度又收了几分,“她自信,张扬,敢想敢做。有多少人欣然羡慕她这样的性格,大家都说她是个直率而活泼的姑娘,却忘了潇洒和失格之间,只隔一层道德。什么事是能做的,什么事是不该做的……”
“姨妈,你觉得她会来么?”
“不知道,但是不做点什么,我觉得我这辈子要憋屈死了。”梁美心的手越攥越紧,刚刚扎好的绷带再一次被血染透。
“你留在卧室陪孩子吧。”梁美心丢下一句话,转身下楼了。
很快,楼下飘上来一股特别熟悉的香味。唐笙知道,这是姨妈又在烧小君最喜欢的罗宋汤。
唐笙觉得自己还是赢了,她赌的起梁美心的善良。虽然,她真的很希望能看到文惜回来——亲口问她一问,你真的是猴子请来的魔鬼么?
天,已经要亮了。
唐笙迷迷糊糊地守着女儿。这会儿摸摸小额头,似乎还有点低热。于是她准备求梁美心打了个电话给之前的医生,叫他帮忙送冰袋过来。
唐笙下楼,就看到梁美心已经准备了精致的四菜一汤端上桌。
她花了精致的妆,穿着一件特别有韵味的咖啡色连衣裙。头发似乎染过,还留着一点点刺鼻的染膏味。
“姨妈……你这是……”唐笙倒吸一口冷气。
“哦,一会儿我把唐君和那个小姑娘放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梁美心脸上的表情实在太平静了,平静得让唐笙有点发抖了。
一个人一旦走入偏激和扭曲的死角,很多行为就无法用常理来丈量了!
唐笙心想,她不会是想要带着她们同归于尽吧!
趁梁美心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唐笙偷偷舀了两勺汤倒进鱼缸里。
等了整整半小时过去了。还好,鱼没有浮上来,游得还很欢。
唐笙抚着狂乱不已的心跳,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这时,门铃叮咚一声。
梁美心警惕地贴到唐笙一侧,手里估计着是还没来得及放下切菜刀。
“你去问问,谁!”
唐笙深吸一口气:“姨妈你别紧张,刚才不是帮我打电话给医生了么?可能是送冰袋的护士。”
梁美心微微松了几分眉峰,甩了甩手,让唐笙去开门。
临近十二月的清晨,每一缕阳光都有圣诞的味道。
门外站得的女人裹着厚实的冬装,戴着宽大的口罩几乎盖住三分之二的脸,一双眼睛倒是灵动得很。
她举着手里的医药箱,冲着唐笙点点头。
“谢谢,辛苦您了。”唐笙结果药箱,转身的同时准备随手带上门——
可就在这时候,一股异常的阻力突然袭来,唐笙本能地转过脸,就见那女人上手一推,直接将自己推到一旁,同时现身入门!
一手扯下口罩,另一手骤然举起一只精巧的黑色手枪!
文惜?!!!
“梁美心,放了他们!”
梁美心手里还握着切菜刀,在文惜更具气场和逼迫的威胁下,果然——更加良善的那一方,还是显得过于软弱!
“梁美仪,你终于出现了……”梁美心抽了抽唇角,下一瞬间,就如疯子一般提着刀冲将过去!
“姨妈!姨妈不要啊!”唐笙的阻止是徒劳的,尖叫只能徒增剑拔弩张的刺激。
枪响了,梁美心一个跄踉扑倒在地。刀尖用力锉在地板缝里,才没能使她的跌得太狼狈。
那一枪打在她膝盖上,比起要命的震慑,让梁美心更绝望的是侮辱。
“姨妈!”唐笙扑上去扶住她,“姨妈你要不要紧!”
“你走开!”梁美心推开唐笙。
其实,她明明可以用手里的刀顺势将唐笙挟持的!
“阿笙,快去把小君救出来!”文惜换了一只手拿枪,一步步逼近梁美心,“姐,都到最后一步了,你又何必突然之间把这辈子所有的聪明都用上呢?”
“姨妈!”就在这时,唐君已经搀扶着齐晓琳下来了。原来梁美心已经解开了他们两人的绳索——
“你们走吧,全走吧。”梁美心没有去看唐君一眼,只是拖着血泊里的那条腿,吃力地移动了几分。最后,她把目光落在文惜身上,“你留下,我们好好算算这辈子的账……”
“姨妈!我不走!”唐君把齐晓琳推到一边,自己则迈开已经麻木好多天的双腿冲过去。他陪着唐笙一起,一左一右地扶在梁美心身边,“姨妈你要不要紧?走,我们送你去医院!”
文惜捏着枪,肩膀晃了晃。她似乎没想明白眼前这样戏剧性的逆转——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么?
“阿笙,小君!你们两个赶快走!这个女人已经丧心病狂了,她会伤害你们的!”文惜捏着抢的手也开始颤抖了,声音尖尖的,哑哑的,“别怕,过来……到妈这里来。妈会保护你们的!”
“你才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