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上官璎珞还耐性的暗中观察了三娘子和宁氏好久,一边还不着痕迹的让芍药时不时的去竹意堂套套近乎。
她清楚,这样的事儿不能着急,就如同林婉清那边一样,虽然下个手不过眨眼的工夫,可是前后部署暗谋却花了她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
而正因为有这一个多月的暗中观察,她才会把事情做得这般神不知鬼不觉,以致三娘子到现在都不曾查出个所以为然来。
更令上官璎珞沾沾自喜的是,老夫人因为林婉清的这件事已经明着在捏三娘子的痛脚了,且自从知道了宁氏和三娘子是面和心不和了以后,上官璎珞便开始刻意的接近起了宁氏,两人渐渐的也能聊到一块儿去了。
时近腊八,阖府上下皆忙,不要说事事管着大头的主子们了,就是干活的下人们都恨不得生出了三头六臂来,好让手头的事儿完工的快一些。
就在这忙中生乱的年节下,上官璎珞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下手的好日子。
这天午后,照例是宁氏去前院算账的日子,而三娘子这两日一直在张罗老夫人吩咐下来的布膳粥一事,故午膳之后她就要和袁妈妈一起去大厨房清点整理食材了,而这天,也正好是上官璎珞要替老夫人抄经文的日子。
午膳过后,在得知宁氏已经动身去了前院后,上官璎珞就让芍药先去了竹意堂,自己则悠哉悠哉的动身去了霁月斋。
老夫人当时已睡下了,上官璎珞便特意在正要去大厨房办事的袁妈妈跟前打了个照面,然后就折身进了老夫人的书房,摊开了前两日抄了一半的经文,装模作样的磨起了墨。
袁妈妈很快就出了霁月斋,上官璎珞看着消失在院子口的袁妈妈的背影,心不在焉的执笔低头抄了两行经文后便佯装不适的起了身。
屋里,有值守的小丫鬟见她脸色微恙的从书房走了出来,便关切的上前询问。
而上官璎珞却把病装得浑然天成的和那小丫鬟说道,“许是方才我来以前贪凉吃了半杯冷茶,这会儿肚子竟难受了起来。”
“要给您唤个大夫来吗?”小丫鬟闻言便慌张了起来。
上官璎珞摇头道,“没那么金贵呢,我去趟净房就成了。”说罢便在小丫鬟的目送下匆匆的出了屋门。
霁月斋的里里外外,上官璎珞是最清楚不过了,南边那净房后头的偏门,她昨儿就已经探过了,所以当她出了主屋走到了净房门口绕了一圈后,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推开了那扇偏门,利索的从门后取出了一个包裹,包裹里是一件下人穿的灰袄斗篷,上官璎珞径直将斗篷披在身上,又戴好了帽子遮住了大半个头,随即便快步的朝着竹意堂走去。
说起来几个屋院中,竹意堂离了霁月斋是最远的,但这最远的两个院子中间却隔着一大片竹林,竹林往西绵延,由宽变窄,一直种到了竹意堂的门口。
平常这竹林不过就是供人观赏息凉的,眼下正值隆冬,竹叶泛黄,盎然不负,这儿便没了人气,但却因此很好的成了上官璎珞的掩护地,让她能更加顺利的避人耳目,直入竹意堂。
因为早有芍药提前喊走了守值的一众丫鬟,所以当上官璎珞神色匆匆的踏进竹意堂的时候,前院、中庭和内宅的门口全是空无一人的。
竹意堂其实不算大,同是三进的屋子,却比睦元居要小很多。因为之前她就和宁氏套了近乎来过几回,所以上官璎珞一进小院,未做犹豫细辨,就轻车熟路的绕过了中庭直入内厢房。
刚一推开门,一股热气就迎面冲着上官璎珞扑来,这冷热骤然交替的感觉激得上官璎珞连连的打了好几个哆嗦后方才凝神镇定了下来。
屋里自然也是空无一人的,不过炕桌上有一个精致小巧的炭炉,炉子上煨着一个小小的瓷碗,碗上有盖,隐约的从盖碗的细缝中透出了薄薄的热气。
这一小盅东西,便是每日午后宁氏必吃的燕窝羹。
宁氏之前告诉过她,以前这碗羹一直都是大厨房做好了送来的,如今因为林婉清的事儿宁氏长了心眼儿,这羹的材料还是大厨房准备的,可熬却是宁氏吩咐了丫鬟在竹意堂里亲自动手的。
想到自己左右筹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耗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上官璎珞的眼里就透出了一丝激动。
不过在路上其实她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是以她清楚眼下自己是不能在竹意堂里多呆的,因此就在这感叹的心思闪过的瞬间,上官璎珞已经从腰间取出了一个白色的纸包。
踱步向前,掀开碗盖,拆开纸包,倒入药粉……这一连串的动作被上官璎珞做的行云流水的,不过眨眼间,她就收起了那空空如也的纸包,随即轻巧的合上了碗盖。
但就在这个时候,屋里忽然响起了一阵轻笑,笑声薄凉,似从墙中透出来的一般有一股子诡异劲儿。
上官璎珞瞪大了眼睛,吓得猛一后退,径直就坐在了罗汉床边。是幻觉?她脑中嗡嗡作响,屏着呼吸都不敢多喘一下气。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道斜长的影子从架子床边的屏风后头探了出来,随着那道渐渐明显的身影,一个苍白虚弱的声音顿时就响彻在了上官璎珞的耳畔。
“你也是这样在我那碗羊汤里下的毒吧?”从屏风后面出来的不是别人,竟是本该好好的躺在睦元居里头养身体的林婉清。此时此刻的她坐在一把四轮木椅上,身后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豆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