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就在三娘子提着食盒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门忽然被人从里面重重的踢开了。
三娘子吓了一跳,连连的后退,却见正是陆承廷横抱着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的林婉清匆忙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了?”三娘子赶紧放下食盒就跟了上去。
“也不知是怎么了,她一站起来就晕倒在了地上。”陆承廷的口气听着不太好,看上去一脸的无奈。
三娘子赶紧给他去开门,陆承廷一路从堂屋走到了林婉清这两日一直下榻的耳房,将她小心的放在了贵妃椅上,然后先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方才松了一口气道,“气息倒还算平稳,不过还是应该请个大夫来看一看才好。”
“会不会是因为这两日精神不济,且晚上没有按时用膳饿坏的?”想着刚才被自己仍下的那一提食盒,三娘子便赶紧吩咐了跟进来的子衿去请大夫。
“能饿到晕过去么?”陆承廷不敢苟同,“我之前还问过她,府上三餐是不是都有按时给她送去,她还点头呢。”
“可子佩说她吃的不多。”想着刚才和子佩的闲聊,三娘子不由又问,“林姑娘是不是来跟你求情,让你同意她留在侯府替世子爷守丧一年的?”
“你怎么知道?”陆承廷诧异了。
三娘子便将刚才和子佩的谈话告诉了他,然后又道,“之前在膳房准备食盒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她真是诚意想替大哥守丧,那就让她每个月初一、十五和三十的时候来府上请拜一次吧,她是一片深情厚意,你也不能驳了她对大哥的这一往情深啊。”
“便就是这样才麻烦。”陆承廷却皱起了眉,“侯府又不是街口闹事的同济堂,你说想初一十五来一趟,就能让你来一趟的,宗府祠堂,她一个外人,也不是说请拜就能跪拜叩首的,这事儿,你要如何和母亲交代?”
“这……”三娘子一听,也觉得自己刚才是把问题想简单了,“那二爷打算怎么办?”
“还是要送走。”陆承廷斩钉截铁,“大哥人都已经和离了,林婉清的身份又不正式,如今也是特别对待,才会让她待在府上等着大哥下葬,可侯府是不可能留她一辈子的。”
夫妻俩一边说一边出了耳房,知音已经机灵的将刚才三娘子着急扔下的食盒放在了堂屋的圆桌上,三娘子见状,打开了食盒,一一取出了还热乎着的饭菜,但谁知陆承廷才堪堪的吃完了小半碗饭,门口,子衿就已经带着满头是汗的大夫进了屋。
“来的这么快?”三娘子吓了一跳。
子衿却心虚的笑了,“我私下偷偷找了余管事。”
内宅有忙,外院来帮,桃花坞的丫鬟都知道,只要有搞不定的急事儿,找余管事总没错。
三娘子气结,龇牙咧嘴的瞪了子衿一眼,急忙就跟着陆承廷又进了耳房,屋里,那跑的气喘吁吁的大夫已经放下了药箱,正在给还昏迷着的林婉清把起了脉。
站着的几个人包括陆承廷在内都屏住了呼吸,不大一会儿,那老大夫就松了手,抬起头,先是看了看陆承廷,然后又看了看三娘子,似犹豫了一下以后才开了口,“恭喜爷,恭喜夫人,这位姑娘有喜了。”
三娘子差点就惊掉了下巴,睁着圆圆的眼睛看向了陆承廷。只是陆承廷脸上惊讶的神情也并没有比她少,隐约还夹杂着一股森然之气。
索性还是子衿回神回的最快,赶紧暗中悄悄的扯了扯三娘子的衣袖。
三娘子只觉得身子跟着一晃,人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您确定吗?”即便是裴一白,都有误诊的时候,更何况是年纪这么大的老大夫了,三娘子依然心存侥幸。
谁知那老大夫却重重的摇了摇头道,“夫人,老夫手中把过的喜脉不下万条,这位姑娘喜脉之动劲足,老夫是绝对不会弄错的,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再寻了别的大夫来瞧瞧,可切莫坏了老夫的医名!”
眼见老大夫还有一股子捍己的朽气,三娘子便笑不出来了。身在侯府,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说明老大夫是真的对林婉清的喜脉很有把握的。
这下可真是绝妙了!三娘子不禁头皮发了麻,任凭天算地算,估计连已经入土为安的陆承安都算不出林婉清会怀上孩子吧,那就更别说陆承廷了。
这样一想,三娘子便来不及苦笑,只连忙问那大夫道,“那她为何会突然晕厥,此刻还昏迷不醒的?”
“伤气所致。”老大夫说着捋了捋胡须,然后利索的打开了药箱取出了笔墨,一边簌簌落笔一边言简意赅道,“这位姑娘郁结攻心,想必这两日休息的也不踏实,这才会晕厥昏迷的。老夫现在先开一个安胎凝神的方子,若一会儿姑娘醒了,就让她服用,此药三碗水煎成一碗,熬至浓稠状方可。”
三娘子细细的记下了,见老大夫递过了药方子,她便接过交给了子衿然后又问,“那腹中胎儿可还安好?”
“胎脉稳健,算是安妥。”老大夫这下脸上终于见了一些喜悦之色。
可三娘子一听了,心里却更沉重了。
后来的事儿,都是子衿在一旁打点,眼见陆承廷抿着嘴,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要走,三娘子便冲子衿使了个“别乱说”的眼神,然后就匆匆的跟了出去。
外面正是皓月当空夜如墨,娇风拂面影如梦。
三娘子跟着陆承廷,顺着灯烛晃动的长廊走回了正屋,可不等三娘子转身关门,陆承廷的声音就骤然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