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前两天拼命找他解释的样子,完全不同,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联想起,刚才在商务厅中,和她一起在角落里喝酒的男人,贺荆南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火,在迅速燃烧。
“你以为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我不是任何人的归属。”顾然咬牙道。
呵……
贺荆南冷笑一声,“你别忘了,当年你嫁给我的时候,我们的约定。你是我买来的备用血库。你别跟我说你忘了!”
因为愤怒而热起来的脸颊,在一秒钟褪尽了所有的血色,只觉得心间一痛,仿佛被什么钝器刺透了胸膛。
那么多日日夜夜的甜言蜜语,她以为他们早已经是最亲密的夫妻。却忘记了最初,不过是一场交易。
人的记忆和感知,真的是这世界上最没有规矩的东西。
深吸了一口气,将鼻间的酸涩压下去,顾然浅笑,“如果我说,我不是顾然呢?”
这一次,顾然收获到的是贺荆南更加冰冷的目光。
“顾然。以前你虽说很出格,但是你还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说罢,他便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顾然愣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顾然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好像身处在冬天,冰天雪地里。
而头顶上的路灯,就像是腊月里的太阳,只看见光亮,却感受不到一点点的温度。
弯腰捡起地上的包包,顾然继续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直到天渐渐凉了起来,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朝着郊外的公墓走去。
清晨的山上,凉风习习。
顾然走到妈妈的墓碑前坐下来,抬手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浅笑道,“妈,我回家了。”
人家都说,有妈的地方才是家。如今,妈妈在这里,这里就算是家了。
墓碑上,妈妈的笑容温柔,一如从前她每次受了委屈回家抱着妈妈痛哭的时候一样。
那个时候。妈妈总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伤口,温柔的帮她上药,然后借此机会告诉她用了什么成分的中药,对伤口有什么好处。
心脏的方向,还残留着不间断的刺痛。就算妈妈还在,这心痛也无法治愈。
“妈,你以前总说我傻,容易被人骗。这几年我一直在努力,可是好像这一次,我又上当了。”
顾然苦笑一声,“要是您还在的话,多好。您一定能帮我看清楚。谁更合适我。”
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儿,回应她的只有山上呜呜的风声。
“对不起!”顾然终究还是低下了头。“或许你也帮不了我。”谁也帮了她。
身后,突然有人叫道,“闺女,你是谁?”
顾然一愣,抬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回头看向来人,是外婆。
她狐疑的看着顾然微红的眼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哭了?”
顾然没想到,一大清早就会有来这里,而她竟被抓个正着。吸了吸鼻子。她起身道,“我……昨晚可能喝多了。”
外婆蹙了蹙眉,“姑娘家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呢?虽然是夏天了,但是地上还凉着。”
“谢谢外……!”顾然脱口而出,说完她便忙改口道,“奶奶,谢谢奶奶。”
外婆闻言,盯着她看了几秒种才别开头,“不客气。”
说完,她便将带来的礼物放在了墓碑前,然后弯下腰来像是平常和人说家常一样,对着墓碑上的照片叫了妈妈的小名,“曼曼,妈好一阵没来看你了。”
一声曼曼,让顾然不由得又红了眼眶。
这个世界上,除了外婆,大概再也不会有人再在她的面前叫妈妈一声曼曼了。
“半夏回来了,前阵子来看我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孩子回来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外婆一边唠叨着,一边叹气。“我想跟她聊聊天,她也没什么兴趣,每次来都是匆匆的就走了。真不知道,这几年到底吃了多少苦。”
顾然在一边听得头皮发麻,总觉得外婆好像话里有话似得。
顾然刚想着。自己先离开算了。下一秒,外婆转身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了妈妈的墓前站定道,“这是顾然小姐,好几次我来看你都是她帮的我,你还记得吗?要是记得的话,你要好好的保佑她,让她好好的。”
这下,顾然终于淡定不了了。外婆的这段话更加的明显了,小时候她每次陪着外婆去拜祭外公的时候,外婆都会这样,拉着她去外公的墓碑前小心地叮嘱。
难道,刚才外婆听到了她说的话了吗?
只是,外婆显然没有给她确认的机会,当她认真的想从外婆的脸上看出什么的时候,外婆已经转身了。
“下山吧,孩子。山高路远的,你扶我一把。”
顾然闻言,忙跟了上去。
山路一如既往的陡峭坎坷,只是今天没下雨,比之前又好走了很多。
一路上,外婆说道,“这人生啊,就像是爬山。路途中艰难坎坷。有时候说不定还会遇见下雨,下雪,那样就更加难熬了。说起来,好像很辛苦。可是,如果你不要看脚下,多认真看看周围的风景,你会发现,其实美好也很多。更有甚者,如果你能遇见同伴,那就选择相信,会比一个人更好。”
顾然冲她笑了笑,“我很好,谢谢奶奶。”
外婆闻言,便不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