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样可以翻看朋友圈的机会,其实也已经不多了。
等这段旅行结束,前往我支教的小山村,我将连上网信号都没有,手机将只具备接打电话最多收发一下短信的功能。
突然,“叮”地一声,微信还是有人敲来的信息。
这个抓住难得机会的,是墨朵。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上微信,如果你看到留言,跟我报个平安吧。”
这个墨朵,估计往我老的手机号上打了不少电话……
心中一动,那个名叫康子歌的,会不会也一样呢?
拉黑他,他有没有伤心?有没有发脾气?
还是一甩手,转身左拥右抱去了?
唉,我还是这么放不开他。躲到这么山高水远之处,思念依然可以翻山越岭,飞到c市试图去寻找那个名叫康子歌的人。
给墨朵一条回复:“平安,勿念。过两天进了山就没有信号了,待我出山再见。”
“天哪,你居然回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要隐居到不问世事了呢。”
墨朵的惊喜,简直要从屏幕里跳出来。
我回道:“此处信号飘忽,说没就没,你好吗?”
墨朵回:“我很好。”
有时候,“发送”按钮按得太勤也不是好事。
比如这个时候,如果墨朵一下子将话说完,也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偏偏,墨朵打完“我很好”之后,点了“发送”,紧接着再输入的“蒜泥出事了”,竟如石沉大海。
因为我根本没有收到。
飘忽的信号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我已经发不出去信息,总于心死地将手里放回包里,带着乐乐回了民居。
两天后,我启程,从这里坐上两天才有一班的通进山村的汽车,颠簸了整整一天,于傍晚时分被乡里派出来的一辆马车接进了这所阿鲁小学校。
所有关于山村的想象,都会被现实击溃。
那些原始情调是属于猎奇的游客的,我面对的,只有比想象更严峻的现实。
好在,我能调整。
我的住处,在学校最好的一个小平屋子里。看不出是不是漏雨,但一定灌风。里面搭着石条子,放着简单的炊具和餐具。
小平屋子有两间,一间作为起居,一间是我和乐乐的卧室。卧室里有床,看得出是之前的老师留下的,床也已是锈迹斑斑,但是学校给配上了“最炫民族风”的床单和被子,一切看上去起码还算干净整洁。
李校长是个中年妇女,热情地替我张罗着。
后来我才知道,她其实只比我大五岁,竟然和康子歌同年呢。
这种不管遇见什么都想到“康子歌”的毛病,估计也没药可医,只能慢慢静养,等待全愈。
按城里的说法,李校长这年纪正是很受欢迎的年轻少妇,若能长得好看些、打扮得得体些,不管已婚未婚,后边都会跟着一帮小伙子。
可那是城里的说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活太艰难,李校长看上去都快五十了,完全不像三十三岁的——呃——妇女。
宿舍竟然有蚊帐,这解决了我最担心的事。
在这儿好好地观察了一番,突然觉得,似乎也没有我想象得可怕。
很快,开学了。
我发现我小看了阿鲁小学,虽说他每个年级只有三个班,但是他覆盖的学区却横跨了方圆几十里地,孩子们有的天不亮就起床来上学,有的索性就住在学校。
涂老师,一如既往地热爱着同学们。
不管这些同学来自城市还是乡村,家境贫寒还是显贵,我都爱着他们。
乐乐认识了很多新伙伴,一个五岁的小朋友,会混在一堆小学生中间跑来跑去做游戏,会在夜晚跟着我认真学写字,他知识面更丰富了,身体也更棒了。
只是有时候,他会抱着奥特曼坐在门口,望着绵绵群山,落寞地跟我说:“妈妈,我想涛涛哥哥了。我想吃牛排了。我做梦去游乐园了。”
他毕竟是个五岁的孩子,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月,出来还没好好享受,就跟着我来到这个小山村。
小山村足够山清水秀,可世外桃源是留给“不知魏晋”之人的。
对于经历过滚滚红尘的我们来说,无论是我这样的大人,还是乐乐这样的孩子,都难以做到“悠然南山下”。
晚上,我会搂着乐乐入睡。
他却更喜欢搂着他的奥特曼。
“明天妈妈会去县教育局开会,带你去县城吃牛排吧!”
其实我不知道这个县城有没有牛排,但是,它一定比阿鲁小学所在的山村要繁华。
一到县城的招待所,乐乐开心地大叫起来。
有没有牛排不要紧,乐乐看到了什么?电脑!
而且是可以上网的电脑!
算起来,我离开c市已有三个月了,冬天即将来临,因为生活太过简单,是季节提醒了我岁月的流逝,而非生活本身。
但这台电脑,一下子将我拉到世界面前。
三个月,我何止是离开c市三个月,我根本是离开了世界三个月。
等乐乐打完游戏,到了规定的入睡时间后,他被我勒令去睡觉。乐乐睡着后,我的手终于颤抖着,握上了已经不太灵敏的鼠标。
网速很慢,开一个网页需要很久,可我此刻却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只要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