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将孟夫人和殷夫人以联姻的名义,从虞国送到了莘国王宫里的,孟夫人的父亲,实际上就是淮宁大人的叔伯。所以孟夫人和淮宁大人,算下来应该就是堂兄妹,而令他们都为之坚持的,是世家的荣誉和名声。
在莘国一些民间凌乱的记载之中,我查到过这样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说是在孟夫人有孕期间,身子虚弱,多病,经常半夜将宫里的大夫请去。
“这种说法似乎在莘国的百姓间丝毫不奇怪。”这个时代的女性,因为没有很好的营养基础和医疗条件,所以因为生产而死的不在少数,孟夫人有孕,孕期多磨难,百姓只是偶尔议论,但重点始终是在孟夫人腹中的孩子能否平安出生,对于孟夫人,并无太多议论。“然而,在我们分开调查的阶段,同样作为大夫的我夫君,曾去拜访了一位由这王宫里出去的大夫,可是从王宫里出去的这位大夫关于当初孟夫人孕期的情况,却根本不记得有那些市井间流传的病症。大夫说,孟夫人孕期内虽因国君与殷夫人之事动怒,好在国君稍后更是补偿似的对孟夫人很好,而且对于同样有孕的殷夫人完全冷待,孟夫人的孕期,倒也算得上平稳。”
孟夫人笑着听完,侧过身看了看将桓大人。
将桓大人有些冒冷汗,他微微躬身,“臣……臣不知道,”将桓大人抬眼看向我,又回孟夫人的话,“臣本来已经派了人盯着几位的行动,也吩咐了客舍的老板,留意萧夫人等的对话,但是,但是当时并未听他们说起此事,臣也就……”
“将桓大人自然不知,若是明知道有人盯着,却还是连一举一动都令人察觉,那着实是我们没本事了。”我笑着替他解围。“这怪不得将桓大人,鸢沂活着的时候,曾经说过,我们几个根本不用说话,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是这件事并没有让大人放在心上罢了……”
能在他眼皮子下,分头查出这诸多的线索,又整合起来,难怪孟夫人觉得将桓大人办事上有疏漏。
孟夫人微怔,笑着摇了摇头。
“本宫只是意外,霍汐你竟然可以从市井内与王宫中找到这些线索。”孟夫人的语气似有妥协之意,她在说出这些的时候,握着我的手有些冰凉,纵然她有意用笑来化解一点愁容,但是眼底的感伤却很是浓郁。“本宫在怀着孩子的时候,身体并未向外所闻的那般不适,后来偶然得知外面所流传的只字片语,便使本宫更加怀疑,这些话究竟是何人所散出去的。而最后查到的,竟然是先国君身边的近臣……”
“那么,就和霍汐所猜测的一样了。”我沉着应对,“莘国国君刻意打压孟夫人的势力,从夫人有孕开始,夫人腹中的孩子就受到了国君的忌惮,国君只怕一早就有意,领夫人的孩子生不下来。”
而这,不仅仅是因为莘国国君的打压。
因为在后来了解到的情况之中,在孟地,淮宁大人同样受到了虞国的打压,分散手中所掌握的势力,使淮宁大人家中不济上一辈的风光。各种理由,想来也不难推测,是莘、虞两国的联手之行,目的在于削弱此一氏族所掌握的权利。如果日后继承莘国国君之位的孩子是此一氏族之后,恐将对虞国造成威胁,所以孟夫人的孩子,不能是下一任的莘国国君。
而作为孩子的父亲,前国君虽然与虞国达成条件,可毕竟虎毒不食子。
孟夫人身边的人……也就是殷夫人,在孟夫人生产之前便从中发现了种种不妥。她先将此事告诉了孟夫人,使孟夫人有了准备……
“若非殷氏提醒,恐怕本宫至今都蒙在鼓里。本宫的临盆并非突然,是那一夜因宫中夜猫惊扰,所以摔了一跤,本宫清楚记得,在完全痛昏过去之前,亲眼所见自己产下男婴,并且……并且看到了国君。可是醒过来的时候……”她轻轻抽泣。
在她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孩子却不同了。
殷夫人冒夜前来,虚弱十分。从殷夫人口中得知,在孟夫人生产之后,国君竟然派人将孟夫人的孩子偷偷送出了宫。殷夫人不得已,她想起来曾经听闻的某种草药的作用,竟从宫中偷得此物,食下。逼迫自己早产,提前三月生下了那个男婴,买通了在孟夫人身边伺候的婢女,将男婴放置在了孟夫人身旁……
也就是说,孟夫人亲生的儿子,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亲生父亲送出了宫。而孟夫人现在的儿子,莘国的国君,是殷夫人以药物逼迫自己提前三个月生下的儿子……
孟夫人与殷夫人心结瞬解,可怜殷夫人的一番心意,但是担心国君知晓情况会对殷夫人不利,所以孟夫人要殷夫人回去之后,装作仍然怀着孩子的样子,不要被人所察觉。
国君大惊,送出去的孩子,却又回来了,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当时送出宫的那一个。他开始怀疑,孟夫人身边这个孩子的来历,自然也想到过是殷夫人腹中的孩子。可是殷夫人回去之后仍然装作有孕,一时之间,国君自己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身为国君,又不能明说。
三个月后,按照正常情况,殷夫人得生产了,否则腹中孩子的真假便会引人怀疑。
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殷夫人的孩子没了,那么自然会怀疑到孟夫人的孩子,要是孟夫人的孩子没了,连累的是他们整个氏族,孟夫人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否则她会和这宫中无数无奈老去的女人一样。
我回头见她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