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寒夜,琴声悠悠,似有哀愁。
姑苏城,柳府。
“大小姐又在半夜弹琴赏月了,也不知道这么冷的天,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你就一粗人,大小姐的闲情雅致你又如何懂得。”
“那你懂喽?”
“那当然,难道你没听说?大小姐要去当皇妃了。”
“这件事啊,我听说了,听说……”
柳府之中,有闲言杂语。
蓝衣紫缎,芊芊玉指。眼角低垂,琴声晦涩。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本应绝代佳人风华,此刻却似愁容满面之状。
忽而,琴声止。女子轻轻的叹了口气,欲起身离去。
一段箫声传来,清空逍遥,如泉击石。仿若九天之上传来,不曾染人间一丝俗气。
女子闻得箫声,眉头一皱,随即又释然。再次坐下,拂手摇琴,琴萧合奏,虽没谱,但却相得益彰。你补我缺,我添你香之感油然而生。
萧停,琴止。
“公子,小女子柳月璃,这厢有礼了。”柳月璃站起身来,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微微欠身,施了一个礼。
“咦,倒是有趣,我并未出声,也自信隐匿得当,你又是如何知晓我为男为女?”男子笑问。
“既需隐匿,那自然是有隐匿的原因。月璃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女儿身,能来此地,身手定是不凡,与我坦诚相待即可。反之,那就该是男儿身了。”柳月璃轻声回到。
“你这女子,当真聪慧。”男子笑答,纵身从桃花树上跃下。
“不知公子是?”柳月璃婉言疑问。
“呵呵,在下谢衣,不请自来,失礼了。”谢剑衣欠身回答道。
月光清冷,将白衣谢剑衣衬托得略发出尘。竟是让柳月璃看得有些痴了,当她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谢剑衣在对她笑。
柳月璃面颊红飞。
“不知公子为何深夜来此?”柳月璃问。
“我听闻这姑苏城有一株奇树,名曰百世桃花。据说此树百年间无论春夏秋冬皆开满桃花,余心甚奇,便特地来此一观。至姑苏城后,方才知晓这百世桃花在你柳府后院,这才不请自来。”谢剑衣回答道。
沉默许久。
柳月璃道;“不知谢公子觉得这花,这景如何?”
谢剑衣淡淡一笑,道;“花美,景美。”
“不过,如此良辰美景,姑娘之前琴声为何却如此哀愁?不免有些让人在意。”谢剑衣转然问道。
柳月璃朱唇轻启,欲言又止,略微沉思之后,还是道出了口;“小女子不日将离家,前去秦皇宫,故而心生忧愁。”
“哦?前去秦皇宫?不是该心生喜悦?却又为何哀愁?”谢剑衣笑着问道。
“公子说笑了,月璃虽未见过秦皇宫,但也从诸多书中看过,那皇宫看似华丽堂皇,实则不过是一座金子打造的鸟笼罢了。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再无自由身……”柳月璃幽幽的回答道。
谢剑衣依旧淡然一笑;“既如此,那拒绝了便是,又何必徒生烦忧?”
柳月璃抬起头,看了看淡然的谢剑衣,忽而一笑;“公子,月璃不过一介平民,虽家略有薄财,但于权贵看来,亦还是平民。平民又如何违抗得权贵?若是月璃一人,那也无这多考虑,但家父之命运,全系于月璃之身。月璃又如何能拒绝得了?”
听完柳月璃的话,谢剑衣摇头一笑,取下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酒。
“姑娘可知世之十九州?”谢剑衣忽然发问。
柳月璃不知谢剑衣为何如此问,疑惑着点了点头;“月璃知晓。”
“世之十九州,大秦独占两州。即便如此,在谢某看来也不过一隅之地。东方大汉,西方大楚,皆不弱于大秦。三大王朝合起来也不过才六州尔。一州百万里,奇景瑰丽何其多?且不谈人之所为,就是这先天之景,也数不胜数。寻常人等,耗尽一生也难以观得十之一二。”
谢剑衣摇头一问;“姑娘,若是让你在安然于皇宫和漂泊于江湖之中选择,姑娘选什么?”
“自然是江湖,皇宫虽好,但却容不下月璃。”柳月璃缓缓说道。
谢剑衣笑了;“也罢,赏过你家花,闻过你抚曲,谢某也拿不出什么作为回礼,便送你一个自由身罢。”
“公子?月璃不明白公子何意?”柳月璃听了谢剑衣的话,只当谢剑衣是喝醉了在说胡话。自由,自由,自由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更何况还是从皇帝的手中得到自由。殊不知天下之人,就皇帝最为自私了么,他要你生,你便能生,他要你死,你便得死。他不许任何人违背他的意念,所有珍贵的东西都是属于他的。
“呵呵,姑娘无需明白,只需对在下回答,之前你所言,可是不悔?”谢剑衣笑着说。
柳月璃正欲对谢剑衣说些什么,就听见庭外有人在唤了。
“小姐,小姐。府尹大人来了,老爷让你去大厅呢。”
“府尹大人?三更半夜的,来我家作甚??”柳月璃嘀咕了一句。
却恰好被谢剑衣听到。
“反正肯定不会与谢某一般来赏花的。呵呵,柳姑娘既有事,那便去吧。谢某在此等柳姑娘回来给谢某答复。”谢剑衣摆了摆手,示意他这里无事,径直坐到了柳月璃之前坐的椅子上,边喝酒,边赏月下桃花。
“既如此,那月璃失陪了。”柳月璃欠身施礼后,便不急不缓的走去柳府大厅了。
“呵,人儿啊,人儿啊。苦海中的纸船儿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