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目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漏进屋内,洋洋洒洒斑驳了一地的光影。
潋阳自殿外进来,撩起的湘妃竹帘,裙摆上带着些许暑气,满室是惬意的凉爽,凝妃正躺在美人榻上假寐,一旁的小宫女轻轻打着扇子,阵阵凉风时不时的带起她鬓边的碎发。
“娘娘。”潋阳上前低声道。
凝妃微微睁开双眸,抬了抬手示意小宫女下去,待内室只剩下她二人时,只听她懒声道:“如何?”
“桓总管不肯说,百般推诿说不知道。”
凝妃轻笑一声:“老奸巨猾的东西,他若是能不知道,大总管的位子也别坐了,合该退位让贤。”
“陛下将整个栖鸾殿看起来,对外怎么也该有个说法,可至今却没有半点风声透出来。”潋阳蹙了蹙眉道。
凝妃眸光微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陛下终究还是对她留有情面。”藏着掖着,半点也没有消息透出来,只怕再过些日子,这封禁又会像刚开始的那样,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亦是莫名其妙。
“懿妃自打进了宫就一直处处压制娘娘,之前怜婕妤一事没能叫她彻底落马,娘娘可要借着这阵东风……”
“什么东风,究竟是什么原因被看起来都不知道,如何借东风?”凝妃眸光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潋阳顿了一会儿说道:“娘娘忘了,懿妃现在被禁,身边的宫人也尽数被换了,这无异于是砧板上的鱼肉。”
这话倒是提醒了凝妃,她微微凝神片刻,旋即笑了:“说得有理。”言罢,她微微思忖了片刻,招了招手示意潋阳附耳过来。
潋阳会意,忙上前蹲身,凝妃靠近她耳侧低低说了几句,潋阳连连点头:“娘娘放心。”
“此事千万不能出岔子。”凝妃低声嘱咐道。
潋阳低眉道:“是,奴婢万事一定小心。”
凝妃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灵顺仪那里怎么样了?”之前被陛下好一通斥责,安分了几日,她只想着黎琲瓃安分点养胎,不要再出幺蛾子了。
潋阳想了想道:“听说这些日子一直吃不下东西,闻见味也要恶心半天,两三日下来,人竟是瘦了一圈。”
“没用的东西,如今才是真的能让陛下注意的时候,之前总是谎称身子不适去请陛下,现在真的难受,陛下可还会信她?”凝妃侧躺在榻上,手指轻轻拨弄着手上的珠子,冷哼一声道,“到底出身低贱,摆的心思也是上不得台面的。”
“灵顺仪若是能一举诞下个小皇子就好了,娘娘也不必再过多忧愁了。”潋阳应和道。
“宫中和前朝遂皆有附和于本宫的,可本宫的势力终还是弱于盛璟,她有两个皇子傍身,可本宫膝下只有一个帝姬,本宫明氏一族纵然想支持本宫,可底气终究不硬。”凝妃眉梢上略略染上一丝忧愁,徐徐道。
只盼着黎琲瓃能诞下小皇子,纵使他的生母出身卑贱,可她可以给他一个好的前程,有明氏一族替他做后盾,何愁争不过盛璟和她膝下的两个皇子?
想着想着,凝妃只觉得脑仁又疼了起来,抬手轻轻揉了揉,淡淡道:“退下吧。”
“是。”
浓重的夜色渐渐笼罩了整个玉华台,阖宫静谧了下来,唯剩蟋蟀和蛙鸣声响彻夜空。
苏代站在雕花窗前静静地瞧着外头如水一般的月色,清泠的月光淡薄的洒在青砖上,像是渡了层秋霜一般,半个月了,她在栖鸾殿中被看起来,终日不知外头的动向已经整整半个月了,没有人和她说话,荣秉烨更是没有来过。
栖鸾殿衣食不短,景泰蓝大瓮中的冰块日日奉着,窗棂前的案几上,瓶中日日用清水养着盛放的玉兰花,一切如常,可唯一不一样的,便是无声的静默,四周伺候她的人,她皆不熟悉,而她们,像是受了人的命令一般,不敢和她说上一句话。
她原本以为在这漫长的寂寞中,一切都无妨,只因她现在心中挂念的是另一个人,可她的一颗心却是惶惶不可终日,有时整个人像是被闷在暗无天际的阴翳中,心头沉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是她所不解的,她几乎没有怕的东西,可是她怕极了看见棍棒,那东西一入眼帘,就像是一条吐着红信的毒蛇一般,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冲着她笑。她亦是不怕死,可是面对这无边的寂静,她心头却缓缓升腾起一丝巨大的恐慌,这场景,似曾相识,像是她曾几何时经历过一般。
只听“吱呀”一声,门扉被人推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尤为的刺耳。
苏代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身影轻轻隐入屋内,悄无声息。她不禁蹙了蹙眉,悄悄隐在了屏风后面。
来人轻轻走进内室,清泠的月色打在那人的侧颜上,淡淡流转的光辉勾勒出一张温润如玉的容颜。
一声惊呼就要从唇边漏出,她忙抬手捂住了嘴。
胥玙听见了屏风旁的动静,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窈窕清瘦的身影正立在月色下,浑身像是被月色渡了层淡淡的清辉。
“代儿。”他轻声唤了声。
只此一声,她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双眸里溢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他缓缓走到她身旁,抬手轻轻替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柔声道:“莫哭。”
苏代压抑着心中翻涌的委屈,一把抱住他,低声啜泣,半个月了,她朝思暮想的他就站在她面前,她终于见到他了。
“我还以为……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声音里满是温柔,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