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太太攥住巧姐的手,慌张地看着左右:“胡说些什么。”
巧姐摇摇头:“我没胡说,我们本来就不该这样,我们明明都觉得祖母做的不对,为什么还要留下,父亲如今也不肯站在我们这边,我和母亲对他们来说早就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了。”
徐二太太心中一酸,想想这些日子老夫人对巧姐的态度,就是因为这样巧姐才像离开这个家吧,她心中有了些冲动。
巧姐道:“大伯他们一家人定然会收留我们的,就连普通人大姐都会帮忙,我们总归是徐家人,只要说一说……大伯一家都很心善。”
徐二太太眼泪夺眶而出:“不行,你父亲在这里,我们走了,这个家不是就散了吗?”只要想想正元从前对他们的好,她就舍不得。
巧姐抱住了徐二太太:“母亲心里的那个家,早就散了,如果没有大伯他们这段时间的救助,我和母亲说不得已经生病或者饿死了。”大伯母一直让人送食物和药饼来,她和母亲总是会偷偷地吃一些,这些恩情,她会一直放在心里,虽然现在只会给大伯一家找麻烦,但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报答。
徐二太太紧紧地搂着女儿,茫然地向远处看了过去,她该不该去投奔大伯,该不该去投奔琅华。
眼看着这个家就要被徐谨莜左右,她就要看着不管吗?自从徐谨莜回来之后,家里还多了几个生人,这些人的看似很和善,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头,出家人会这样在意别人的家事吗?
更何况还有刘家,这些日子刘家也很奇怪,竟然三番两次来找老夫人说话,老夫人将里里外外的人都查了一遍,除了从前的老家人都被盘问,她的身边人就像是被看管起来,什么事都不能做。
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徐二太太低头看着巧姐,如果再有什么变故,她要保护好巧姐,不能再有生哥那样的事发生。
……
裴杞堂进了屋,立即就“醒过来”,裴太夫人看着松了口气,裴夫人忙吩咐管事:“寻常人不准来小院子,让庆王爷好好休息。”
裴杞堂上前给裴太夫人请安,裴太夫人立即起身:“这怎么使得,从前是不知道,现在一切都清楚了,我们该给庆王爷行礼才是。”
裴杞堂将裴太夫人搀扶住:“不管我是谁,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他身份不明的时候裴家这样接纳他,虽然他要认祖归宗,对他来说这一切就是个说法而已。
裴夫人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眼睛有些发红,从前对裴思通的猜忌和怨怼都变成了内疚。
裴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裴思通,心中又有了几分的甜蜜,老爷是怕他们有危险才不肯说,自己守着一个秘密,一定会很辛苦,很多时候提起裴杞堂,老爷看她的时候眼睛里都是不安,既要面对外面的危险,还要担忧内宅因此不和,老爷才是这个家里最厉害的人。
裴太夫人道:“恐怕一会儿就会有太医过来,是不是提前安排一下。”
裴思通点点头:“我们简单布置一下,让杞堂和琅华两个人回他们的院子里,那里的人手都信得过。”
“去吧去吧,”裴太夫人道,“家里的事就交给我们,你们放心不会出什么差错。”
琅华脸有些发红,裴家这是在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说完话,裴杞堂和琅华出了门,走到翠竹夹道,裴杞堂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琅华,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不慌不忙地走着,一直进了门。
萧妈妈让人送了梳洗用的热水和巾子,然后低头退了出去。
门刚刚合上,琅华转身想要去帮裴杞堂揭开甲胄,却被裴杞堂弯腰抱起来,琅华心中一颤,热血涌上了脸颊,不禁羞怯。
他的眼睛亮如星辰,目光深邃,紧紧地瞧着她,轻轻地将她放在了榻上,却没有离开,仍旧拥抱着她。
这么近,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琅华也伸出手搂住了裴杞堂的手臂,他低下头,下颌摩挲着她的头顶,温热的带着些许青草香的气息将她整个人笼罩,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相拥着靠在一起。
“听说你不让我带兵进京的时候,我想要将你抓过来打你屁股,”裴杞堂的手顺着琅华的肩膀下滑,一直到了她的腰臀间,“明明很危险,怎么不是立即想到让我来救你呢?”
“那一瞬间,我在想你是不是不需要我,还是觉得我心中只有那皇位,可以没有你。”
他的脸向下垂了垂,那强而有力的手臂仿佛也颓败地松了力气:“琅华,我总在想,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跟皇帝和宁王一样吗?”
琅华摇头:“怎么会,你跟他们当然不同,我只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我也有几分把握能够等到你回来,否则不会轻易冒险。”
裴杞堂拉着琅华的手,“我知道,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乱想,”他重新抬起手落在她的肩膀上,“下一次别这样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忍得住……想想从前,你的前世……那些过往。好不容易你才再一次回到我身边……”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的压住了他的口鼻,让他喘息不得,进京之后,看到城中满目苍夷,那两扇城门虽然没有倒下,却真的已经是残破不堪,外面再稍稍用力,就会轰然倒下。
卫所的帐篷里几乎都是伤兵,官兵都在掩埋尸体,死的人不计其数,街道两旁的流民脸上满是恐慌,他们手臂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