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都市现代>邀宠记>107|崔四蓝氏番外
会是那样的态度。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女儿与他,怕是要纠缠一世。要么修成正果,要么成为此生的劫。

不能干涉,谁都无法干涉。

那一年开春儿,崔振让她和月宸搬到大兴庄子上的一所宅院暂住。

一段时日之后,他又在城里为她们安排了住处,让她们再次搬迁。

那天,自一早便下起了春雨。

她听得崔振求见,撑着伞到了外院,见他披着斗篷站在雨中,身后有数十名小厮、家丁相随。

她没请他到室内说话——本就是他的宅院,她只是客。问他是为何事前来,他照实说了。

她忽然间受不了了,积压这些年的对于崔家的痛恨、对他和月宸渺茫的前途心生怨恨与无望。

她的承受能力有限,每日里担心崔夫人找上门已是焦虑不堪,又会时不时地在女儿眼里看到不可忽视的痛苦、挣扎。

真受不了了。

她忍着怒气与泪水,问这种时日到何时是个头。

他眼里有着深深的愧疚、歉意,说:“我会尽快让您与月宸安稳下来。”

她心里有气,说道:“我们本来很安稳,眼下却在京城里过上了漂泊的日子,真是可笑。”

他敛目垂眸,“我知道,是我之过。”

“的确是你之过。”她始终不明白,一段情缘而已,怎么就让她的女儿尴尬狼狈到了这个地步。是谁之过?自然是他。若是不能善待,当初何必结缘?她为女儿委屈、动怒,“这日子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前的旧账还无法清算,便又添了新债。我们的确是卑微,没资格为自己讨还公道,可是你呢?你连让我们维持原有的那点儿平静的余地都不肯给。”

“您可以。”他说,“可以讨还公道。我听凭您处置,不论何时、何地。我真的清楚,一切过错因我而起。”

她那一刻在气头上,把他的言语想偏了,以为他是在替母亲、手足说话,把崔家人对她们母女的羞辱、刁难都揽到了身上,不由怒道:“听凭我处置?今日我若是当着你的随从的面儿掌掴你,你也受着么?”

“是。”

她冷笑连连,“我怎么敢?与其找你出气,不如尽快等到结果——我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月宸也不小了,当真是经不起这般的折腾。我们不搬家了,就在这儿等着,是福是祸,尽快来个痛快的就是。”语毕,她转身。

“师母!”他语气里终于有了真实的焦虑的情绪。

她不由得脚步一顿,回眸望去。

他在这时候后退一步,撩袍跪倒在地,“师母,我让您和月宸居无定所,往昔更是饱受苦楚,您可以拿我出气,但是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不值得。这是最后一次,往后再无这种情形。”

她身形僵住,是因为留意到了他的随从面上都流露出了惊诧、心焦,却都因为畏惧他而强忍着没发出惊呼声。

随后,她轻声问他:“最晚何时动身?”

“明早之前离开这里便可。”他说。

“那么,”她在这片刻间,想到了女儿曾长时间跪在崔家垂花门外的事情,不由狠了狠心,“你就在这儿跪上半日再说!”

他竟恭声称是。

她转身去了就近的花厅,硬着心肠看着他跪在斜风细雨中。

不是她心狠,她是要让女儿尽早下决心——这个男人,还要不要,给自己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

看到他吃苦,女儿自然清楚是否心疼。若是无所谓,那就离开京城,就此与他成为末路;若是心疼不已,便不会还处在挣扎的心境之中。

她又怎么不清楚,崔振如今的进退维艰,正是因为女儿的左右为难而起。得不到意中人明确的态度,有些事他不要说给谁一个交待,根本就是无从谈起。

那一天,在她记忆中,太过漫长。

到底,月宸撑不住了,自内宅到了外院,找到她面前,轻描淡写地说这样也不是个法子,眼里却分明已煎熬出了血丝。

她索性把话挑明:“我又何尝不心疼他,可是,你若一直这样举棋不定,在他而言,怕是比日日跪在我面前还要难受。”

月宸沉默片刻,轻轻点头,“我知道,我会尽早给您与他一个说法。”

她笑,又叹息。能给什么说法呢?不到一定地步,月宸不能嫁他。但是,月宸便是再过几十年,也不会后悔与他的相遇结缘。

只能是这样,两个人同在京城,知道彼此都在,都安好。

便足够,便知足。

她没料错女儿的心迹,没能料到的是,最终崔振离开了崔家。更没料到的是,皇后与太后竟有意成全这一段姻缘,给了月宸足以匹配崔振的身份,并隆恩赐婚。

这结果看似最好不过,可也只有她知道,两个人一路走来有多不易。

她只希望,两个人不忘以往的苦,珍惜眼前的福。日后便是再有坎坷,也能携手度过去。

她是真的这样祈盼的,昨日亦是这样当面与崔振说的。那一刻的他,微笑着点头称是,意态忽然间竟似回到了当初,只是个在师傅师母面前很乖很乖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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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日,蓝月宸都似置身于梦境中。到了吉时,含泪拜别了母亲,上花轿后一直都在为离开母亲而难过。自拜堂到进洞房,她都是满心懵懂、惶惑,万幸的是种种礼仪事先早已烂熟于心,好歹是没出岔子。

头上的大红盖头被挑落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崔振俊朗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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