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郝庞已经整整两百天没有见到杜承淮了,这还是因为承淮中途回来了一次,否则这个时间将会更长。
既然承淮被限制了,来田市要靠偷渡,那为什么自己不能去找他呢?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再见不着面恐怕都要离婚了吧?
去澳门的打算一直盘桓在郝庞心中,足足憋了好几个月。
话说回来,办个通行证总不至于比偷渡难吧?
可事实上,办去澳门的通行证特别麻烦,不仅要有签证,还得办理港澳通行证。这玩意儿麻烦得很,手续准备好了,还得等上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多大的热情都磨光了,还谈什么久别重逢,谈什么干柴烈火。
咳咳,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郝庞带着两个小伙伴在管理处一筹莫展,刘笔缇突然道:“庞庞,你不是认识杜承淮的家人吗,能不能让他们担保一下带我们过去?”
郝庞想到了杜爷爷和徐奶奶,眼前一亮,“对哦,咱们可以走后门!”
就算担保行不通,还可以求杜爷爷帮帮忙,以他在田市的影响力,缩短一下通行证的办理时间应该不成问题。
当天下午,他就带着不少营养品到了二老家,可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叔叔好……”郝庞心中大骇,面上却不敢露出什么不对的表情。徐奶奶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还在埋怨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多见外。
郝庞这会儿万分庆幸自己带了东西,不然这第一印象更要降低了。
杜爸爸淡淡地看了郝庞一眼,点了点头,示意郝庞进来。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郝庞差点就放松了警惕。
谁知道人家第一句话就是,“来找小淮?”
郝庞定在原地,心跳如擂鼓,仿佛随时要蹦跶出来一样,可身体却无法动弹。内里的激烈运动和外表的静止来回冲突,撞得他脑仁生疼。
徐素矜皱了皱眉,拍了拍自家儿子的手臂,“你这孩子,难不成是睡糊涂了?小淮不是被你放在澳门了?你倒是自个儿回来了,怎么不知道把小淮带回来?”
杜爸爸无奈道:“我要是带回来,他就拿不到澳门居住证了。”
徐奶奶虎着脸,“拿不到就拿不到,我觉着田市就很好,干嘛非得去澳门。”
“这是小淮自己的意愿。”杜爸爸淡然道。
徐奶奶瞪了杜爸爸一眼,总算没有再计较下去,而是牵着郝庞的手,带着郝庞进了客厅,“小庞啊,你先坐,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不用不用,我吃过了!”郝庞赶紧婉拒。
“哎,跟奶奶还客气什么?这次小淮爸爸带回来不少你爱吃的虾饺,我给你做啊,不许拒绝!”
郝庞是在没办法拒绝老人的热情,只好坐了下来。可他身边坐着的就是杜爸爸,这让他分外煎熬,如坐针毡。
“我……”郝庞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心知这位父亲已经知道自己和他儿子的事情,然而不能问,也不能有问的倾向。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去开这个口。
“我叫你小庞吧,我听爸妈说你是个好孩子。”杜爸爸看向郝庞,语气和缓道。
郝庞受宠若惊地笔直坐好,看向杜爸爸的目光充满尊敬。
杜爸爸名叫杜文禄,年纪轻轻就颇有军功,退伍之后就常驻澳门。要知道那时候澳门回归才不久,这块地方充满了危机和躁动。国家能让杜文禄来担当大任,这位的能力可见一斑。真正接触到杜文禄的时候,郝庞才发现这位传闻中如同钢铁一般的军人,私底下是温和的,跟他交谈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这并不意味着郝庞就可以掉以轻心,事实上温和的人发起怒来,往往要比普通人可怕得多。而现在,杜爸爸说,他听说郝庞是个乖孩子。
郝庞敢打赌,如果这话是夸他,他能把椅子腿吃了!
“过奖了,其实都是徐奶奶和杜爷爷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们。”事到如今,郝庞也只能揣着明白当糊涂。
杜文禄看着眼前的少年,对方微微低着头,腼腆地笑着,黑色的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头上,任谁也兴不起欺负的心思,更何况自己的年纪大了少年一轮,够做他的父亲了。
思及此,他的脸色又黑了,要是自家儿子还跟少年纠缠下去,他可不就成人家父亲了吗?
杜文禄换了一个较为闲适的坐姿,双手交握在膝前,大拇指的指腹慢慢摩挲着食指指节,试探地问了一句,“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似乎是担心被听见,杜文禄刻意压低了声音,反而使得他的语气变得危险而阴暗。
郝庞瞬间挺直脊梁,他问了,他真的问了!
“什么,什么程度……”
“就是上床了没有。”杜文禄觉得有些难为情,但常年在军营训练出来的果断干脆,让他迅速把问题的关键点了出来。
郝庞偷偷瞄了一眼冷着脸的退役军人,突然放松了很多,“还没有。”他坦然道。
因为他意识到,对于这位一板一眼的军人而言,耍手段拆散别人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否则他就不是把杜承淮弄到澳门,而是把他送去国外了。更不可能让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有事没事都能来杜家串门儿。
杜文禄沉思片刻,直到徐奶奶把做好的虾饺端出来,也没再说什么。郝庞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陡然发现,他没办法把自己来的目的说出口了。
也没必要说了。
有杜爸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