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缚住的人身子一阵痉挛,双臂剧烈颤抖,系在腕子上的布亦被他挣脱开来,可那双手却并不放下,依旧紧紧抓着床橼,抖得一塌糊涂。
那是一种带着轻微痛苦的兴奋,直把人折磨得渐渐丧失意志。沈徽玩弄得够了,才怀着恶作剧猛地扯掉那块蒙眼的布,霎时间,他看清身下人眼里竟然闪着泪光,脑子里跟着轰然作响,那样子十足诱惑,也十足新鲜,让人不胜怜惜,却也让他更加想要狠狠地去爱他。
沈徽是要弥补早前自己受到的冷落,更是要弥补他时常涌上心头的执念——想把世间一切都捧到爱人面前,却始终不知道对方究竟需要什么的心慌。眼睁睁看着容与忍耐克制,咬紧了牙关,直到再也承受不住,那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滑落,紧抿的双唇颤了几颤,到底捱不住开口低声央告。
疾风暴雨顿时化作和煦春风,沈徽从不吝啬给他最温存的爱抚,最柔软的疼惜,直到看着他从巅峰回落,整个人汗湿衣襟,恢复平静。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任性的帝王毫不掩饰占有欲,在他身上缱绻流连,仿佛总是不能餍足。
侧躺着的人低低嗯了一声,算是答复,声调柔柔的,夹缠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就像是咕哝了一句。
没有心力再去思考,也没有气力再去回应,他是年轻帝王最想占有的爱人,那么年富力强的帝王呢?是否也会是全身心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一连这么折腾几个晚上,容与到底吃不消了,琢磨着自己虽经常有锻炼,没事做些无氧运动骑骑马,可终究不能和沈徽那具正常男人的身体比。再这么下去,他快要被弄散架了,好在中秋将至,前朝内廷又有一堆事情要忙,算是给了他一个合理借口出逃。
这日出门办差,回来路上,经过前门大街,市集一派喧哗热闹景象,琳琅满目的各色小东西吸引了林升的注意,容与见他看得开心,索性下马和他缓缓穿行于街市。
临近中秋,很多铺子门前都开始摆出月饼,还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样花色的兔爷。林升拿着一只会身披铠甲骑着猛虎的兔爷看了半天,笑道,“这个家伙还是那么好玩儿,我买回去给樊依看,她一定觉得有趣儿。”
一旁的店家听了凑趣儿,“哎,小相公有眼力,这是今年才时兴的式样,买回去给家里的奶奶姑娘们摆着,到了中秋拜月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放在那香案旁边,这威风八面的样子多招人喜欢啊。”
林升一面笑着掏银子,因问起,“您一会回家么?我想去看看樊依,您是不是也该去看看方姑娘了?她们俩在一处做伴日子过的可舒坦了,我上回去瞧她们,樊依正教方姑娘苏绣的针法呢。”
容与对他笑笑,摇了摇头,随后在店铺中挑了些苏式的月饼,交给他,“我就不去了,你帮我带个好。不必着急,宫门下钥前赶着回来就是了。”
林升看着他,极轻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似的,最终什么也没说,摇头上马自去了。
因出了处暑,天气渐渐凉爽下来,西苑太液池里剩下些残荷,倒是太素殿前两株桂花开的正好,远远就能闻到清甜的芬芳。
一路往承明殿去,听见有教坊司的乐伎和着丝竹管弦在练习,排演的是中秋节曲目,歌声穿花拂柳度水飘来,是一支长生殿乞巧。正唱到:情重恩深,愿生生世世,共为夫妇,永不相离。有渝此盟约,双星鉴之。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誓绵绵无绝期。
有一刹那心动神驰,天宝十载,七月七夕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谁知日后比翼纷飞连理死,绵绵恨意无尽止……
容与眉心跳了跳,加快步子走过太液池,不再去想故事里那个令人唏嘘的结局。
到了中秋那日,宫宴依旧开在西苑,一时间丝篁鼎沸,近内庭的居民,在自家院落里也能听见笙竽之声透过宫墙,宛若从云外飘来。
沈徽一早吩咐过,大宴时不必容与去前头侍奉,只为不管他在外头多体面,被多少人称作内辅,终究也是皇帝身边内臣,御前不会设他的座位,陪侍起来一站就是一整晚,沈徽看着委实心疼。
容与乐得在西苑单开私宴,各监有头有脸的都赶着来蹭席。他不过应景,说笑两句吃完就撤,众人晓得他不好热闹,也都起身恭恭敬敬相送,待人一走,再自去觥筹交错。
信步走回居所,抬首仰望,玉宇澄清,一轮皓月即出。容与兴致正好,叫林升备了桂花酒,反正无所顾忌,干脆坐在庭前玉阶上独自望月浅酌。
等到月上中天,却不见有人回来,耳听着前头乐音渐渐散了,一个小内侍匆忙跑过月洞门,见提督太监席地坐在台阶上,愣了一愣,欠身道,“万岁爷叫小的来知会厂公,今日不必过去了,方才前头宴罢,万岁爷已去太素殿贵妃娘娘处歇下了。”
贵妃?容与醉眼迷离,眼前小内侍的脸似乎摇曳得厉害,那上头还有着几分诚惶诚恐。
“今儿宴罢,贵妃似有些中酒,太子殿下原要陪着回去,因说起中秋佳节,正该合家团圆,便请旨和万岁爷去娘娘殿中一道再赏月。”
合家团圆,是这四个字不错,若是不提他险些都要忘了,那才是正经的一家人。容与笑笑,挥手打发内侍去了。
举杯邀明月,想起今日拿了清明上河图,原要当作礼物送给沈徽看,心心念念最后落了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