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正月初四。文垠生于大年初一的寅时初,今日正是出生后的第三天,洗三的日子。
因为是皇后所生又是儿子,在京的藩王都送上了精致的礼物,主要是各种样子的项圈、长命锁,基本上不是金的就是玉的,或者金镶玉的,就连银的都少;并且他们都是成套送,文垠就是有十八个脑袋都戴不过来。
若是一般人家现在可不敢这么送礼,但谁叫他们是皇家宗室呢,即使是个郡王也都从父亲那里分了一部分田产,再加上现在一般的商人都要找个庇护——再没有比这些王爷更好的庇护了,他们个个都从商人那里拿钱,所以都很有钱。
据允熥调查,亲王分封之地就是还没成年的郡王都有人托庇到门下了。允熥将所有的郡王叫到京城,也有让他们少祸害几个当地商人的想法。
允熥笑着接受了他们的礼物,不时和相熟的说两句话;熙瑶也出来招待王妃。热热闹闹了半日,中午用过饭后大多数人都散去了,朱柏本来也想散去,但被允熥留下了。
允熥带他来到乾清宫,二人分宾主落座后,允熥吩咐王喜泡上一壶碧螺春,倒了两杯,一杯放到朱柏面前,一杯放到允熥面前。允熥端起喝了起来。
朱柏对王喜道了声谢,也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他抿了一口,热腾腾的茶冒出热腾腾的水蒸气,虽然不怎么影响视线,但朱柏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觉得允熥脸部的线条好像柔和了许多。
十一月二十六日他接到朝廷的旨意和允熥的家书,让他正月入京朝贡。他当然马上就觉得定然是有什么事情。
‘是要把我封到海外去么?’朱柏当时就这样想着。可他仔细看了看地图,觉得大明周边暂时已经没有可以分封的地方了。
允熥在位这两年半大家已经摸索出了一些他行事的方式,凡事都会预先打伏笔,每一个亲王分封前都已经在那里有过准备了,但最近一年他却没见到允熥有这种准备,总不可能要废了扶桑或者朝鲜人国王让他去干吧。
所以他很奇怪,一直没能思索出允熥要让他干什么,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来到了京城。
朱柏正想着,允熥开口笑道:“十二叔,侄儿听说你如今道法研究的越发纯熟了?就连荆州附近道观的得道真人都比不过十二叔了。”
“哪有这回事,我毕竟不如真人整日研究道法,所以远远不及他们,这都是被吹捧出来的。”朱柏笑道。
“哈哈,侄儿可听说十二叔现在是荆州道法最精深之人,还向他人传道呢。”允熥笑道。
“我哪里向别人传过道?不过是让府里的下人供奉三清四御,那也不算是别人。倒是七哥,我听说七哥现在是真的投向佛门了?”朱柏说道。
他一提到朱榑允熥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但随即恢复正常脸色说道:“确实如此。从建业元年十一月开始,七叔每日诵读佛经、积德行善,已经在去年的十一月份正式剃度出家了,拜在青州圆觉寺印杰大师名下。”
当初允熥刚刚平定叛乱知道此事时,以为朱榑只是受到刺激一时半会儿想不开而已,正好他对于朱榑也很厌恶,所以就让他留在当地打扫街道。‘齐王扫街道’一度成为青州一景,山東无数百姓携家带口前来观看西洋镜。
但他没想朱榑是来真的,依照佛家的话说就是悟了,真心向善,真心向佛,一心悔过,就连从前被他祸害不浅的青州百姓也原谅了朱榑。最后印杰大师接受了他为徒弟。
允熥刚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惊讶,不仅是他,整个京城的权贵圈都轰动了,无数人想去山東圆觉寺看一看。允熥最后批准了朱榑在京的儿女去看看。他们几个也不知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回来以后也都吃斋念佛,信奉起佛教来。
允熥甩了甩头将这些念头甩出脑袋。‘怎么想起朱榑来了。’
他捋了捋自己被打断的思路,对朱柏笑道:“莫非十二叔像七叔一样大彻大悟了,要出家?要不问七叔干什么?”
朱柏摇摇头:“我可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七哥而已。”
允熥不想自己的思路再被大乱,马上和朱柏说起了关于道教之事,拿出‘传教协会’所编写的《标准传教教义》一书,递给朱柏说道:“十二叔看一看这个,觉得他们编写的怎么样?”
“这,”朱柏拿到书以后望着封面上的文字愣了片刻,然后才翻开。
他速度很快地浏览了一遍,对允熥说道:“陛下,编写这个做什么?”
“顾名思义,是为了方便传教,方便在东北对野人传教。那些野人连汉字都不认识,汉话都说不清楚,太复杂的教义他们也理解不了,所以我命人编写了这本书。你觉得怎么样?”
‘这简直是亵渎道教!’朱柏在心中想到。他当然知道允熥派人在东北传播道教之事,当时极为高兴;但现在见到了《标准传教教义》后,顿时觉得这样歪曲的道教还不如不传。
朱柏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允熥通过他的表情已经知道了他不喜欢这个通用教义,心中暗道一声可惜。
但既然他已经将朱柏叫到了京城,朱柏又真的信奉道教,也不容修改计划了。
允熥想了想,说道:“朱柏希望道教大兴么?”
“自然是希望的,总要比佛教更加兴盛才好。”朱柏说道。
“既然如此,朱柏愿意亲身传教么?”允熥又问。
“当然愿意。可是传的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