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联想,我正洋洋得意着的心情一下子就散得无影无踪,斜眼瞅到面前玉椁椁盖心里又开始犯难,瞧这琐龙甲玉棺椁的尺寸,这椁盖起码也得百余斤重,我手头就一把黄金古剑,想要开棺那可真难了。我挠了挠头,推吧,肯定是痴人说梦,把古剑当撬杠插入玉椁盖的缝隙里撬吧,也不现实……琢磨了一会儿只得作罢,看来今天是升不了这官与财了。我有点遗憾,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琐龙甲玉椁,突然灵机一动,对了,这玉椁的质地透亮,再借点光源,可以直接用肉眼窥其内部也说不定。想罢我急忙走下锁龙台,返回甬道拾了盏青铜石灯回来。
再次回到玉椁边上,我把青铜石灯举到面前,用手搭凉棚聚光,便仔细观瞧起来。玉椁在烛火的映照下果然透亮许多,影影绰绰的我似乎看到个类似人脸侧面轮廓的东西,无奈光源有限,看的很不尽详。我只得用黄金古剑拨了拨青铜石灯里的灯芯,待烛火大盛,这才又将石灯举将过去。这一下看的清晰得多,玉椁里果然是具古尸,仰面躺着,大致如此,只是表情装扮之类的细节看不清楚,很是让人抓耳挠腮着急的紧。仓皇间我呼吸不觉一促,手中举着的石灯里的烛火险些熄灭,我急忙扭头又用古剑拨了拨才恢复如常,待我再把石灯举至面前时却悚然发现,玉椁里那张刚才还仰面朝天的人脸不知何时扭了头,此刻正轮廓清晰的面朝着我!
我周身豁得一震,往后一个踉跄险些跌入背后石阶下的玉燧深井里去,手中的石灯没有握稳,“丁零哐啷”的滚至一旁,我抓了古剑纵身一跃下了石阶,顷刻间便和那锁龙甲玉椁拉开了距离。
什么情况?尸变了?老粽子这是要开棺变天了?我心里扑扑直跳,蓦地又镇定下来,心说也好,我唐三爷今晚早憋了一肚子邪火,这要真是尸变闹粽子,我他娘拿把黄金利刃也能跟你这邪祟大战个三天三夜,非砍了你出口恶气不可。
想到这一路上受的委屈,我腾得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抓着黄金古剑抖着头顶那俩条金羽缨饰,浑身上下立时杀气腾腾。
可还没等面前玉椁里的玩意儿掀飞椁盖跳将出来,身后甬道里便又传来了熟悉的声响。我精神正高度集中着,一听这动静,顿觉全身的血液直往脑门上涌——又是辽墓十一洞前甬道里那什么东西裹着破布的拖拽之音!
他娘的有完没完啊!我虽是一怵,但毕竟此刻已是红了眼,循声辨得那动静所来的方向,索性将后槽牙一咬,瞪着圆目攥着古剑,马步一扎心道:来的好,我今天还就真不信这邪了!
声源来自西面的甬道,我的目光也全聚集于此,随着拖拽的声音越来越近,甬道里的东西在石灯昏黄的光晕中开始逐渐显现。
其实作为一名国家公务人员,对于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本该嗤之以鼻的,时代在进步,科技空前兴盛,很多旧社会里的东西早已沦为饭后谈资,而我本身也是个信奉唯物主义思想的无神论者,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存妖,至于飞起扑人的粽子,那也可以用科学来做解释,毕竟干一行爱一行,很多古怪离奇的事也听闻过不少,没想到,今天出门没看老黄历,真真就给碰上了。
恍惚间来者似个人形,成人身段,唯独步幅很是怪异,走过来的样子跟喝醉了酒似的,又像是刚被人胖揍过一顿的狼狈状,总之看起来很是恐怖反常;又走的艰辛缓慢,不知道拖着个什么,那刺耳摄魂破布摩擦地面的声音就是源自于此。影影绰绰间我望着所来之人跟我挺像,头上似乎也有个条状物识在左右晃动,只是离得还有些距离,看不清楚。
恩?莫非也是个雨夜里稀里糊涂进了这墓穴地宫的倒霉蛋?也找了个金羽饕餮纹胃戴在头上摸过来了?我一愣,不对,哪有这么碰巧的事情?而且随着此物越逼越近,它那脖颈上左右摆动的东西也越来越清晰,我又是一愣,世上哪有死物会以如此频率摆动?!那一尺多长的项上之物,分明是活的!!!
其实说心里话我也挺佩服自己的,这要是换了一般人,早他娘吓毙在地屎尿横流了,我虽说也被吓得不轻,差点没脱力放声大哭,但秉承着人倒架子不能倒的顽强信念,硬是没吓得腿一软跪下去。这人啊,一旦受到惊吓,脚下就腾挪不动了,我曾听人说这是因为全身血液此刻都涌在脑门,下身缺血故不能移,就像父母常骂的那句“你是不是死了半截”似的,一样的道理,但这其实是人在突如其来的的状态下由于紧张、恐惧而导致的暂时性肌肉僵硬。
我知道这理论,无奈此刻确实是感觉双腿动弹不得,只筛糠似的握着古剑楞楞看着
——此时眼前甬道里的东西已经大致可以分辨出来了,确实是个人,身着破烂右衽式齐腰襦铠,步履蹒跚,浑身上下插满箭矢,这些箭矢有的已经折断,有的羽烽尚在,乍一看密密麻麻的不下数余支。当然了,作为活跃在冷兵器时代战场上的步兵骑兵这类兵种,被射成筛子那也是常有的事儿,打战打的多了,你要是没被射中过几箭,出门在外都不好意思和人说自己当年驰骋战场,戎马半生过。
我起初以为可能是战死的古尸尸变了,然后丢了头颅,腔子里盘了条大花蛇正驾驶着人肉装甲朝我挪来,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恐怖变态的画面了,不承想,待再近一些看得清楚了,我还是被眼前的情景轰得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