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韫在半路下了马车,去栖霞寺虽多是荒郊野岭,但总归是有几个行路的人。
他一身锦绣衣袍走在曲折的路上却是分外显眼,再加上他的身份在江宁府内,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当即便有人愿意稍带他一程。
他快马加鞭,一路不曾停歇,直接到了唐国宫中。
守门的侍卫将他骑着的马匹接到手中,便由着他去了。
他走过朝臣平日里走过的台阶,心里却较往日郑重许多,一步一步走到李通处理政事的御书房,由宦官进去禀报。
仅仅片刻,宦官便从御书房里走出来,俯首请他进去。
李通听了他来的消息,便放下了手中处理多时的折子,抬头看着他,笑了笑,“四弟。”
他看着李通,缓缓走上前,双手抱拳在胸前,“臣弟想请陛下答应臣弟一件事。”
能让他这么郑重的说出,必然是有些棘手的事情,不过他既然说了出来,李通自然也不能回避,因此便痛快道,“说吧!”
他不动声色的抬头,一字一句道,“请陛下为臣弟赐婚。”
“赐婚?”李通挑挑眉,站起身,面上还带着笑,“四弟是想通了?朕就说惜柔那丫头配四弟你也是不错的。”
纪韫摇头,“陛下误会了,臣弟想请陛下赐婚的正妻,不是惜柔郡主。”
李通脸上的笑意瞬时收敛。
李通知道他一向不喜欢惜柔郡主,可到底身边也没什么女色,并不怎么担心,可今日他到了这御书房,连招呼都不多打,开口便是请自己答应他一件事情。
仅看这急迫程度,李通便知道他开口所求的正妻,那名女子定然在他心里扎根很深。
李通眉间透露些不喜。
这是在天子脚下,在皇城,自己竟然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李通皱皱眉,又想到前些日子,纪韫本在南面打仗,说是有计策同自己商讨,可真真实实是一进江宁就去府衙救人去了,还推说是还那女子的救命恩情,这样看去,他是把自己都还给那名女子了吧!
李通沉住气,看了纪韫一眼,还似平常的语气,“哦?四弟说说,是哪家的小娘子入了四弟的眼睛?”
纪韫同李通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若是猜不出李通的心思,才算是愚钝。
就像此时,他明明知道李通生气了,却无可奈何,也要将自己的事情给讲完。
他抬起头,双眼镇定的看着李通道,“是苏氏嫡女。”
“苏氏?”李通将这两个字放在自己口中琢磨了片刻,才想起还算有名的苏氏是哪个,说到底也不过是满是铜臭气的商贾。
不过这苏氏是江宁首富,国库之中,可没少了苏氏的帮忙,他自然也是清楚的,不过苏氏嫡女?他怎么不记得这苏氏有个嫡女?
也许是自己没留意,李通当即也不再想了。
只是皱着眉头看向纪韫,“朕自然是偏袒四弟你的,但四弟也不要让朕不好做,惜柔是堂堂的将军之女,被封了郡主,而那苏氏虽是首富,可说到底,也不过是商贾,同四弟的身份难免不符,况且就算朕同意,怕也会惹了刘将军的怒气。”
李通没有把话说死,他明白纪韫是什么人,只要是认准的事情,除非天塌下来,不然是轻易不会改变的。
他虽是皇上,可却也不是万能的。
只是可惜了那刘将军的女儿,对纪韫倾心许久,却最终得不到纪韫的注意。
纪韫悄悄的松了气。
他知道,李通没有拒绝,就是此件事是可能达成的。
他又听到李通提起了刘应,他自然也知道,刘应却是个难题。
不消多说,刘应确实是个领兵打仗的好手,但刘应有个连李通都身为头痛的毛病,那便是固执。
自三年前,刘应知道自己的爱女刘蕊对纪韫有意思的时候,就将刘蕊留在了江宁,又怕刘蕊被欺负,便到先皇面前哭诉,先皇也是看他劳苦功高,就将刘蕊封为了惜柔郡主。
而这三年中,刘蕊留在江宁前前后后堵了自己几十次,怕是江宁府无人不知刘蕊心仪自己已久。
若是让刘应知道,他不但对刘蕊一点维护的意思都没有,还要娶一个商户之女作为正妻,非要过来大闹一场。
李通也就是知道这件事,才没有答应,自然也没有否决。
李通的意思,怕是他惹出的麻烦要让他自己来解决,而李通却是躲个清闲。
他抬头看向李通,“最近我国境内极少再有战争,刘应倒也恃宠而骄惯了,陛下若不趁此时整治他,怕是到时候就更没有机会了。”
李通叹了叹气,“四弟所说朕怎会不知,可我国能将已是极少,再这般自断臂膀,怕是将来会腹背受敌。”
纪韫斟酌着,又道,“刘应的年纪大了,这会儿领兵也有些力不从心,再过几年更不用提,这几年国泰民安,臣弟会着手培养出几个能将来。”
李通看了一眼纪韫,眉眼微挑,“等不了几年了。”
纪韫猛然看向李通。
根据他对李通的了解,李通说这句话,定然是心里又有了计划,“陛下的意思是?”
李通笑了笑,伸手敲着面前的奏折,“据说这两年楚国一直有内乱,朕看这是个大好机会。”
“楚国么?”纪韫重复了一句。
像是当年闽国的情况一般,皇权更替极快,如今的楚帝虽在位时候不短,可终究也只能再坚持一年。
可就此,便让楚国那些有机会登上帝位的人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