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通从龙椅上起身,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好端端的,为何将到手的食物让给别人?”
纪韫抬起头,讲道,“不知陛下可曾注意过中原地区的晋朝,前些年,晋高祖同北面的契丹勾结,先是在太原登基为帝,又攻入洛阳灭了唐,自此之后便同契丹的关系密切。”
“可等晋高祖去后,将皇位传给了侄子,也就是如今中原的皇帝,这晋帝便想着脱离对契丹的依附,近几年同契丹多次交战,可每战每败,如今却像是气数将近。”
“现下看来我国和乐升平,可谁又知以后是何模样,不如和邻国处好关系,等中原地区安定下来,起兴派兵攻打之时,还能联合对抗,因此让一个长乐府又何妨?”
李通冷声道,“你也说了,这晋朝如今自顾不暇,哪里还会觊觎我们。”
纪韫知道,李通是不愿做退让,他的心,其实很大。
纪韫俯首,不再多说,“自然,臣弟所说,是以长久来看,若陛下不愿,就当臣弟从未说过。”
李通见他这般模样,知道是自己的话说的过了,便寻求了一个和缓的语气,又问道,“朕问你,这长乐府你可能保得住?”
“陛下若想将长乐府收入囊中,臣弟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将长乐府保住。”言下之意,便是说着长乐府不容易保住,若李通想保,那便是不顾他的性命。
他们是手足兄弟,李通自然不会看着他枉送性命。
李通顿了片刻,终究是道,“既如此,那便依你的看法就是。”
纪韫再次俯身,“谢陛下。”
李通点点头,走下龙椅,上前伸手拍着他的肩膀,一边道,“此事先暂且不提,朕另有一件事同你说。”
纪韫心中咯噔一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却听李通道,“你常年出走在外,留在江宁的时间却是寥寥,如今南面战乱将平,近几年定然会消停不少,你如今已二十有二,该想想成家的事情了。”
先前纪韫时常不在江宁,自然不易听到李通这般推心置腹,当然,李通既然郑重的提了此事,定然有什么盘算在内。
他对自己的这位兄长,可是明白的很。
他心中暗自想着对策,又抬头道,“如今战事未平,臣弟在此事上并无心思,还是缓缓再说。”
李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四弟,你心中所想朕明白,但刘将军的嫡女对你思慕已久,你能再往后推,她却不能等。”
李通口中的刘将军的嫡女,便是被封为惜柔郡主的刘蕊。
李通是在告诉他,此事不能再拖了,而惜柔郡主,便是李通为他选好的燕王妃。
对于纪韫来说,有些事情可逆来顺受,可有些事情却如逆鳞一般,碰也不能碰。
纪韫直接开口道,“刘将军守边这几年,劳苦功高,他的女儿自然不能受了委屈,还请陛下为她另择佳婿。”
李通咳了一声,眉目间略带些不悦的神色,但也忍住了脾气,劝道,“惜柔郡主既对你情根深种,又怎能下嫁他人?你若娶了她,她定会事事顺你的心意,以后的日子定不会差。”
却不料纪韫摇摇头,“陛下不知,臣弟喜欢那种能和自己一言不合就打架的。”
李通:“……”
纪韫又坚定的点点头,“对,那种温柔小意的,丝毫不适合臣弟。”
李通干咳了两声,将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四弟,你还年轻,不知道这成婚,还是两人相敬如宾的好……”
纪韫摆摆手,回了一句,“陛下不用再劝臣弟,臣弟心意已决。”
“方才臣弟同陛下商讨之事需尽快落实,臣弟便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臣弟这就走了,等陛下再见臣弟时,便是臣弟将战事摆平之时,而如何交代朝中众人,还望陛下出手。”
“臣弟告退。”
说罢,纪韫行了礼,便退出了御书房。
留着李通独自一人站在御书房,面色稍黑,难不成是经常带兵的缘故?怎么选起正妃来,倒像是操练兵士一般?
什么叫一言不合就打架的?
他只要一想起男子才有的魁梧身材出现在女子身上,就浑身的不舒服,若待会内侍送来牌子,他定然要选个温柔小意的。
纪韫从宫中离开,便去了府衙。
虽说苏拂被他带走了,有桩事却还未了。
府衙内侍通判方永在值班,正在抄写文书之时,却见上午离去的燕王又辗转回来,心下不由一惊,以为又有什么事惹得燕王不快,连忙站起身迎上前来。
方永恭敬的行了礼,“殿下。”
纪韫点点头,看着除了捕役便是方永的府衙,微微皱了眉,“府尹呢?”
方永回道,“回殿下,府尹在后唐翻查资料,可是要下官将府尹找来?”
纪韫便让方永将府尹寻了过来。
府尹走到纪韫面前,卑躬屈膝道,“殿下有何吩咐?”
他看了府尹一眼,问道,“今日在大堂作证的那名犯人在哪?你打算如何处置?”
府尹深思熟虑了一番,想着燕王今日直接将苏拂带走,又仗打了苏沅,摆明是给苏拂撑场子来的,因此便道,“那名犯人如今还在牢内关着,他作了假证,就算不死也要流放到蛮荒之地。”
“带我过去。”纪韫吩咐了一句。
府尹哪敢质疑,给了方永一个眼色,便亲自带着纪韫到牢狱里去了。
牢狱常年灰暗,又多潮湿,普通人进去都有些不舒适,府尹刚走了一半的路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