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荷包,估摸了多少银钱之后,方才还摆着的脸稍微松了一松,而后才看向苏拂道,“这是我们的职责,你看你这边还有事没有?”
苏拂但笑不语,而是看向一旁好生坐着的无用,而后才道,“这要问他们了。”
毕竟带人过来闹事的人,还在这里坐着。
为首的衙差看过去,比方才的笑意更深,但在他人面前好歹维护着自己的体面,并无方才那么谄媚。
从苏拂来时,吴用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见其腰背挺直,一路走来的姿态优美,且同衙差交谈时,语气不卑不亢,又极为会办事,忽而让他觉得,也许他们一直在等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无论等多久,都不厌其烦。
等为首的衙差视线看过来,吴用才站起身,走到她身旁,看向衙差,语气出奇的和缓,“你们放心好了,我知道什么叫和气生财。”
吴用的这句话算是保证。
保证他再不会惹是生非,大打出手。
衙差点点头,手一挥,便带着身后的衙差离开了渡口。
等衙差走后,吴用才看向身旁的苏拂,眸中对着眼前的人很是好奇,自然最让人好奇的,便是蒙着眼睛的白纱。
不过初次见面,不该问的不要问,这道理吴用还是知道的。
因此吴用只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苏拂转身,看向吴用,只道,“我要见你家主子。”
吴用见她没有答话,说出的话却又如此硬气,面上默然,心中却在细想着。
从方才柳诚和他顶嘴之时,他便知道,柳诚背后的主子定然是个聪明之人,此一看见,倒是正巧印证了他方才的想法。
他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却不被放在眼中。
可他并不觉得气愤,却觉得眼前之人倒真的是个厉害人物。
“此事我做不得主,等我回去禀报我家主子,再论此事。”吴用想了片刻。
此事倒也不急。
她微微颔首,便转身走到柳诚身边,对吴用带来的那几十人一眼也未多看。
吴用又看了一眼,这才背转过身,朝着身后排成几排的众人挥了挥手,大喊一声,“回去。”
几十人随着吴用一起从渡口离开,渐渐消失在西城门。
在原地站着的力夫们一个个松了筋骨,骂骂咧咧的。
“吴孙子,就知道以多欺少。”
“可不是么?除了狗仗人势,他还会做些什么?”
“要是他落在我手里,我保证打得他哭爹喊娘。”
……
她淡淡扫了一眼懒散的力夫,轻微咳了一声,力夫们听闻,总算是收敛了一些。
毕竟方才吴用带了几十个人过来,她三言两语便让吴用离开了。
她的厉害之处,力夫们还是看得见的。
柳诚看向她,为方才力夫们口中的话有些脸红,这些力夫平日都是在他手中做活的,方才吴用在的时候没有胆量,这会儿人走了,倒是脾气上来了。
她知道柳诚的意思,倒不觉得有什么。
这些力夫都是劳苦人家,不论什么个性都是生活使然,倒不用较真。
“跟我过来。”
方才那三艘商船都转向了北渡口,这会儿江面上倒是平静的很,没有什么活计。
柳诚应了声,便随着她走到了一旁力夫用来歇脚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别处聚成一堆的力夫,“你在这西城渡口待了不少的时日,这几日你多留神,哪些人做工踏实肯干,哪些人又不老实偷懒。”
柳诚点点头,却不解其意,“为何?”
“如今还不是时候,等过几日,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
柳诚应了声。
之后,她才又道,“若是这两日吴用派人过来,你就说,宋辰若要与我会面,请于次日午时之后在西城的国泰茶楼相见。”
事情都交代给了柳诚。
她顺便拐到了北城渡口。
高阳正在指挥着北城的力夫搬着货物,这里的力夫好似更踏实一些,当初为了养家糊口,一枚铜板的生意也做,如今更为卖力,只怕失去这份机会。
相比起来,柳诚还是不能面面俱到。
忙着的间隙,高阳见她过来,走上前来。
她道,“你这两日多留神,找个能接替你的人,签了契,过些时日,我有事要交代你。”
高阳应声之余,问起西城渡口之时,见她已解决妥当,便也放了心。
事情已经办完,便由着十三驾着马车,回到东城去了。
……
吴用倒是个办事爽利的,当日便去寻了柳诚,定好了时间,等柳诚黄昏时到了东城,将消息带给了苏拂。
因此,等第二日午时一刻,她仅仅带着十三到西城去了。
西城的国泰茶楼,是江宁苏氏的产业。
这里是苏氏长子苏沅除了丝绸生意之外,稍微次之一些的生意。
西城是江宁府内权贵集聚之地,在此地落脚的茶楼必然华贵的很,才能配上权贵的身份。
可除非出来谈事,权贵家中的茶叶比市面上的要好上许多,基本是不登门的,普通百姓更不可能到这寸土寸金之地。
因此,国泰茶楼虽然名声好听,可此刻看起来却有些门庭冷落。
一日待客不足五人,日日都在亏损,茶楼门前守着的伙计无精打采的坐在一旁,见有人过来,慢悠悠的迎上来,一副笑比哭还难看的模样,“客官进来喝茶么?”
她点点头,随着店外的伙计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