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右手的方向,便有一行船缓缓行了过来,只是她并未注意到罢了。|【 //ia/u///】
那行船同秦淮河上的别的船不同,船内除了昏黄的灯光之外,船头并未高高挂起红灯笼,也无乐声传出,在这灯红柳绿的秦淮河上,灰败的颇有些不起眼。
两丈,一丈,两船靠得越发近了。
船舱中乐曲只剩嘎然而止,传来玉容的一声惊呼。
她猛然回过头,便见船舱之内杨存俯身一旁,玉容搀扶其右,伴随着干呕之声,显然是杨存醉酒吐了。
她微微皱眉,不得不说,杨存的酒量,真的是差劲的很。
眼前弹琵琶的艺妓将琵琶放在一旁,正准备走上前。
她喝了一声,扶额道,“玉容,将杨兄扶到别处去。”
玉容应了声,搀扶起此刻半醉半醒的杨存,吃力的将杨存扶到一旁。
而方才的艺妓显然被她吓住,垂首站在一旁,不敢有别的动作。
她淡淡瞥了艺妓一眼,艺妓更为瑟缩。
“燕……”杨存醉眼惺忪,眼前的那身重影便更为熟悉。
她只当杨存说的胡话,却不知身后有声传来,“杨兄。”
她蓦然回首,却见身后之人身形伟岸,一身黑色绣金纹长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昏黄的灯光映于面上,本有些刚毅的面孔此刻却变得柔和起来,那双眸子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好似久别重逢的欢喜一般。
有着如此神色之人,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从初时的那一丝讶然中回过神,神色回归平淡,随意道,“是纪郎君。”
眼前的人正是纪韫,从她搬到纪韫在长乐府东城的院子里之时,便消失的纪韫。
方才处于半梦半醒之中的杨存赫然酒醒,慢悠悠的站起身,借着玉容的力道走到苏拂身旁,好似难以置信一般的看了面前人两眼,直至那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他才兀自一耿,认出是那人无疑。
“你……”
他方才虽然醉了,还是依稀记得他方才的话被打断了。
纪韫嘴角一勾,一丝笑意荡在嘴角,却带些不明的意味,“怎么?杨兄喝醉了,便不记得我了?我是纪韫。”
杨存干咳一声,脸色微红,张口舌头却有些打结,“纪,纪兄。”
纪韫微一点头,算是应了声,而后又看向苏拂,“你们再次寻欢作乐,我冒然打扰,倒是抱歉。”
说是抱歉,面上却一副理所当然之态,更无任何歉意。
对于纪韫这人,苏拂已领教过,说话时有如吹风拂面,却也能一句话噎的你哑口无言。
她索性不再拘泥于此事,船舱之中的酒气夹杂着方才的污秽,气味更甚,她慢悠悠道,“不知纪郎君是怎么过来的。”
说着,已提步走出船舱。
她站在船头,向河面上看去,一艘船距他们很近,却渐渐变远,船头上站着一位青衣美人,一双剪水瞳眸痴痴的朝这边看来,见她望了过去,美人遂即进了船舱之中。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须臾,她眼角的一丝余光便瞧见被风吹起的一缕衣袍,这才带着一丝询问,“是瑶环吧!”
她问的是方才痴望此处的美人。
纪韫也没否认,应了一声是。
怕是方才,她站在船头时,被纪韫看见,这才命人划船过来的。
“纪郎君倒是fēng_liú,人从闽国离开了,连看上的艺妓也带过来了。”她赞叹了一句。
“她本就是南唐人,我不过是助她归国罢了。”纪韫淡淡应了声,无喜无悲,被风吹得轻飘飘的,也听不出他原本的情绪。
她点头,不再多言。
想起方才杨存看向纪韫的神情,他们倒是相熟的,既然相熟,纪韫也可能是南唐人。
只是纪韫的身份她却不确定了,来江宁府多日,未曾听过关乎纪姓之闻,更不会听说有关纪韫的其他消息。
船头仅他们两人,纪韫同她并肩而站,望淮河上水波粼粼,灯火点点。
“我有事曾离开一段时间,再到长乐府时,那院子已空旷许久,竟是不知你到南唐来了。”纪韫幽幽一叹,竟不知这抹哀而不伤的意味从何而来。
苏拂微顿,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又恰巧逢他解围几次,若说交情,倒是没有的。
她稍一皱眉,不解其意,再次回头,“纪郎君若是有事,不如直说,我这就要回去了。”
说罢转身,纪韫却拽住她的衣袖,迫使她停下来。
她转身,神色微冷,将衣袖从纪韫手中挣开,双手背在身后,昂首看向纪韫,“请说。”
纪韫盯着她莹白的小脸,忽而轻笑一声,带着调笑的意味,“你喜欢他?”
纪韫口中的他,定然是船舱中的杨存,女子若在夜色之下同男子泛舟,若非强迫,女子多少总会对男子有些好感。
“我们在谈生意罢了。”她瞪了纪韫一眼,甩袖离去。
纪韫还在回想方才她脸上的神情,除了恼怒,并无一丝羞怯,如此甚好。
他便跟在她身后一起去了船舱之中。
船舱比之刚才,酒意散了不少,船上的污秽也已打扫干净,算是好些了。
杨存经过那一吐,被风冷一吹,被人一吓,头脑虽有些痛,但酒意总算是清浅不少,看着相伴过来的两人,心中不由一涩。
仅是片刻,杨存脸上挂了笑意,连忙走上前来,下意识的站在苏拂身边,“你们两个认识?”
不等纪韫开口,苏拂遂即接了一句,“不过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