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日,苏拂都未走出这方小院子,只可惜她坐得住,有人却坐不住。
一大早,周吴便过来敲门,等院门一打开,便风一样的进了院子,面色稍急,“出事了,出大事了。”
苏拂倒无甚反应,接着揉正在洗的衣裳,随意问道,“什么事?”
“姚氏茶庄的货被人劫了,上到领头管事下到杂役,全部被杀,未留一人活口。”周吴并未细心注意苏拂的表情,他从初听到此消息时便处于震惊之中,至今还未缓过神来。
她顿了顿,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眸中闪过一丝惊异,稍纵即逝,这才看了周吴一眼,“哪里来的消息?”
“姚氏的车队在建州地界被害,今日一早建州刺史发了公文过来,姚氏的少当家便被请到衙门去了。姚氏在本地是大户,动静如此之大,市井之中人人可闻。”周吴原是打听真切,才过来同她说此事的。
她蹙着眉头,终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若有所思。
若此事是强盗所为,单为劫财,实无必要将人都杀了干净,徒徒背上这么些条人命。这般看来,此事倒是不简单,这姚氏是得罪了谁,才会让人痛下杀手?
她面上很是平静,倒是周吴着急的很,见她不说话,急急忙忙道,“我早说这姚氏不太平,恰巧就除了这等事,幸好你还未到姚氏做工。”
她听闻周吴此话,顿了顿,终是道,“本来我没什么法子,现下倒是有了机会。”
苏拂的话不清不楚,周吴一开始还未听懂,在心中细细一琢磨,忽觉不对,她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正想着,一张俊脸忽而气的通红,“都说姚氏危险,你怎么就不听说呢?再说,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让阿昭一个人在这世上怎么活?”
苏拂顿了顿,看着周吴这般气急的模样,不由有些诧异,他们,好似刚识得没几日吧!怎么看这模样,好似相识了许多年一般?
周吴见苏拂不声不响的看着他,忽而哑了言语,闷闷的闭了嘴,却背过身坐在一旁,这模样,好似同苏拂赌气一般。
苏拂瞧着周吴的背影,那道背影虽然有些瘦弱,却是挺得笔直,破旧的衣衫丝毫不减他的俊秀之气。
她抬脚走到周吴面前,“你为何如此待我?”
周吴撇撇嘴,抬眼看着她,她因在家中,紫眸并未围着那层白纱,他的视线方落入她眼中,就好似被她看透一般,连忙偏过脸,硬生生道,“我是心疼阿昭。”
苏拂微微颔首,想起什么,又道,“我有自己的缘由,姚氏也非去不可。”
半晌无言,周吴长叹一声,终是站起身,“白日就让阿昭跟着我吧!”
苏拂一顿,瞧着周吴的目光便有些不可思议。
周吴面色胀红,“我不是人贩子,你尽管放心好了。”
苏拂哑然,倒是她的目光让周吴误会了。
她摇摇头,堪堪说出两个字,“多谢。”
话毕,她返身进屋,片刻,便见她带着苏昭走了出来,又走到周吴面前站定。
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周吴,“我身上钱不多,里面的铜钱算是答谢你的。”
周吴的脸色稍显难看,“我不是为财。”
苏拂见他没有接过去的意思,便上前迈了一步,递到周吴的手中,“我知道,但我不想亏欠别人,就当我拿钱买一心安可好?”
周吴垂下眉目,看着手中粗布缝制的荷包,竟也是沉甸甸的,手指微收,稍稍握紧,将荷包放入怀中,“我收下了,你不欠我什么。”
苏拂安了心,才转过身看着苏昭,“阿昭,到周大哥那里不要再像上次那般淘气了。”
这两日苏拂向他提过几次,他也应了,因此此时只是乖巧的点点头,看向周吴道,“阿昭不添麻烦。”
周吴点点头,又看向苏拂道,“我先回去,等你何时出门,便将阿昭交给我就行。”
苏拂默然,见周吴转过身,一步步出了这方院子。
她心头却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是细思无果,不想便罢。
刑部司内。
姚韶华坐在客座之上,六品刑部主事陪坐在一旁,谄媚的模样根本不像是朝廷命官,倒像是姚韶华的跟班一般。
“此案我已派人去查,想必很快会有消息。”刑部主事将茶水递给姚韶华,一边道。
姚韶华懒得抬眸,接过茶水,抿了抿,却遂即吐了出来。
一副嫌恶的模样,这才斜眼看向刑部主事,端是高傲的模样,“我这车队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竟然全被灭了口,虽说是在建州失事,但还是要派人同建州刺史一起去探查,你们可莫要敷衍我。”
刑部主事尴尬的笑了笑,忙迎合点头,“是,是。”
见姚韶华不想再理会他,便寻了借口出了刑部司,对着守在门前的守卫道,“去将这里的情况报到沈郎中那里去。”
等那守卫走了,刑部主事才抬起袖子携了携额角的冷汗,姚韶华的视线只要落在他身上,便会让他觉得浑身不爽快。
若是有法子不用面对姚韶华,那就好了。
方才断了思绪,正想着进去继续小心翼翼应对里面的人,眼角余光却瞧见一角深色衣袍,他心中一顿,连忙转头,果真没认错人。
眼见范丘将要越过刑部司,他连忙抬起脚,走到范丘面前,“下官见过范侍郎。”
范丘脚步一顿,偏过头看向刑部主事,皱了皱眉,“陈主事?”
刑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