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那人满面寒霜的伸手打向自己胸口,少素翾愣了愣,本来想要闪躲的动作却停了下来。说到底,也怨不得紫漪生气。再说算上自己的前世,他比紫漪还要大十几岁呢,本来就该让着对方。何况紫漪之前中了毒,现在余毒未清,能有几分力气。所以,就让他打一掌出出气也好。
没想到少素翾真得不躲不避,大惊失色的段紫漪收势不及,一掌印在少素翾的胸前。已做好受伤准备的少素翾还没感受到预料中的疼痛,却见段紫漪浑身一震,险些被弹飞出去。那只出掌的胳膊,软绵绵的垂在身侧,竟似被刚刚的力道震脱臼了一般。
“紫漪你怎么了!”自己连防御都没有,怎么进攻的人反而受了伤呢?少素翾望着那人面无血色的脸,伸出手去却不敢碰他,生怕不小心让段紫漪再添伤患。“为什么……”
“为什么?呵,你该得意才是啊,这便是缚魂诀的用处,宫主您满意么?”忍不住嘲讽的笑了起来,段紫漪用左手托着右臂,只当没有看到少素翾那受伤的表情。缚魂诀的宿奴若是伤害宿主,必受十倍反噬,这一点段紫漪很早就知道。方才他不过做做样子,谁料少素翾那呆子当真不躲,若不是他心软不愿伤他只用了一成的内力,恐怕自己现在就不是震断一臂这么轻松了。
那一字一句,就好像用针扎在自己心上一样。少素翾很想反驳,但是段紫漪那畏他如蛇蝎的样子,让少素翾如鲠在喉,发不出声音来。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面前这张惨白又倔强的脸,令一再被憎恶怨恨的少素翾生不出半点的怒气。少素翾甚至开始畏惧,若是这份恨意无解,他和段紫漪,又该如何相处下去?
“你还不走?”费力的支着身子,段紫漪那双漂亮的紫眸里,满满的都是厌弃,却不知是厌弃操控宿奴的少素翾,还是无力反抗的他自己。怪只怪在,他还是太过心软,竟然轻信了一个只认识了几日的毛头小子,还对这个骗子有了感情!“难道要我按礼节恭送,你才肯出去么?”
“好好好,我走,我走。”见段紫漪真得想下地行礼,少素翾连忙退到门边。现在紫漪的情绪还很激动,他也脑子混乱理不清头绪,不如两个人都冷静一下,或许还能找到转圜的余地。“你先休息,好好休息。”
少素翾说着逃也似地冲了出去,竟有些慌不择路的意思。脱力瘫倒在床褥上的段紫漪听着房门再次关上,心里百感交集,却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怨恨少素翾,还是气恼自己……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韶华谷万年不化的积雪里,少素翾拄着脑袋,倍感烦心。与张月鹿交手的那晚,他肩头的箭伤处理的太过草率,后来没有内力支撑,又受了寒,回到谷中便高烧起来。这两日里紫漪昏迷不醒,他也是高烧昏睡,今日才退了烧,就勉强支撑着来探望紫漪。却哪里想到被宁西楼这么一搅合,倒成了这般僵持不下的局面。
要说段紫漪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之前的日子过得那么艰辛,又无父母兄弟疼惜,性子自然别扭一些,也偏激一些。自己好歹比人家多活了一世,心智早就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多担待忍让,对紫漪多用心关切,那些因师父辈而生的仇怨,应该还是可以化解掉的吧。
不过,紫漪哪里是普通的小孩子啊……好像很是难搞啊……少素翾头疼得叹了口气,一抬头,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琉音的小院门前。归根结底,他和紫漪之间最大的矛盾冲突,就是那个该死的缚魂诀。要是能解除了他们这层从属关系,紫漪也就没有必要讨厌自己了啊。这件事宁西楼那个面瘫可指望不上,不如去求求宁西楼的克星琉音,也比他在这里瞎发愁的好。
向来想到就做雷厉风行的少素翾二话不说就跑了进去,大喊着琉音的名字便闯进了琉音的卧室里,倒把方才琉音和宁西楼一起离开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呃……”少素翾没想到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宁西楼,不禁怔了片刻,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屋里的气氛好像不太愉快。且不说面前这两人都是一脸的怒气难消,便是那一地的杯碎狼藉,也足以证明琉音和宁西楼刚刚的谈话并不友好。“呃……那个……宁师父也在啊……要不,我先回去?”倒不是少素翾这么容易认怂,关键是一个喜怒无常还惜字如金的琉音已经够他受的,再加上一个面无表情又不可理喻的宁西楼,他哪里对付得了。
“你回来。”不等少素翾转身迈出去一步,琉音便开口叫住了他,一面看着宁西楼又指了指门口,明摆着下了逐客令连话都懒得说了。看着琉音自顾自进屋的背影,就连少素翾都感受到了宁西楼身上忽然暴涨的煞气,不过很快就被宁西楼压制了下去。
用眼角余光看着仿佛自带一团低气压的宁西楼一声不吭的离开,精神紧绷的少素翾这才松了一口气,立刻不顾形象的扑上去保住了琉音。“师父!救命啊!”
琉音低头看着撒泼耍赖的少素翾,因为个子矮,他的小徒弟只能堪堪抱住他的腰,可怜巴巴的样子,活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他想起记忆里,那个一见到小孩子就喜欢得不得了的姑娘。若是她还在世,定然也会十分疼爱素翾和殷然吧?只怕会为了这两个孩子,冷落自己也说不定……想起已不在人世的所爱,琉音的表情不自觉的柔和起来,便也不急着推开难得撒娇的少素翾。“每次都是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