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离墨抬眼看去,女人一袭中衣,头上的发饰摘除干净,嘴角含笑,眼中微冷。
“怎么还不睡?”修离墨合上折子,郎寂接过九尾御笔,放到砚台边上。
笔上滴落墨汁,砚台里的墨水一圈圈化开。
弦歌走了过来,郎寂低着头,不敢看那女子。
御案上摆了两堆奏折,弦歌眉梢轻掠,拿起一本折子。
郎寂余光瞥见女子的动作,心下一惊,虽说帝王恩宠这女子,可毕竟后宫不得干政,奏折乃机密,事关国家,这女子也忒放肆。
究竟是不懂规矩,还是胆大妄为。
郎寂想开口阻止,弦歌已经随手翻阅,脸色微变,郎寂看向皇帝,却见皇帝面色无波,眸子竟染了柔和之色。
郎寂知道,帝王这几夜虽在外殿处理政务,有时候却心不在焉,要么盯着一页纸瞧许久,御笔迟迟不落,要么时不时抬头看向内殿,殿内的一丁点动静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姑娘熄灯就寝后,帝王方才静下心批阅折子。
夜深人静时,帝王还会起身到内殿去,久久才出来,郎寂自然识趣地没有跟进去。
郎寂怎么也想不明白,好端端这两人似闹了别扭,瞧着又不像。
皇帝既然喜欢姑娘,喜欢得紧,干嘛又分房睡。瞎折腾,苦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下人。
郎寂眼神诡异,修离墨一门心思扑在女子身上,而弦歌看着折子,越看脸越冷。
合上折子,弦歌眼神微妙,“他们为难你了吗?”
奏折是百官联名上书,奉劝修离墨莫被女人迷了眼,将夏川皇后留在宫里。
内容铿锵有力,句句谴责她是祸水,留着她必将成为祸患。
纸包不住火,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纵观历朝历代,后宫之事一旦牵扯朝堂,皇帝会为了安抚众臣,舍弃妃嫔。毕竟臣是国之栋梁,一旦他们联手逼迫,罢朝辞官威胁,皇帝只有低头的份。
修离墨呢,他会怎么做?
从修离墨率兵攻入夏川皇宫那夜,他将弦歌从金銮殿带出来,金銮殿外都是修夜赫赫有名的武将,随他南征北战,不乏后宫妃嫔的父兄。
况且修离墨那夜因为弦歌昏死过去,乱了阵脚,众人谁见过他那副疯狂的模样,自然都留了心眼。
修离墨将她带回修夜,还安置在龙谷宫,封严了侍臣的嘴,可皇宫到处都是眼线,消息早就不胫而走。
但修离墨性子狠辣,而弦歌又昏睡不醒,朝堂之上、后宫之中不敢多言,恐惹了帝王,事情久久没有爆发,但他们心底都清楚。
现下弦歌醒来,还堂而皇之住在龙谷宫,有些人便耐不住性子,怕她夺了恩宠。
毕竟修离墨从夏川国回来,没再招妃嫔侍寝过。
弦歌倒不知道自己有当祸水的潜质,没有祸害过修离墨,就被人骂成妖后,好像她不死,东燕国会毁在她手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