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圣音听闻这些婢子在背后乱嚼舌根,便想着出去教训她们一番,弦歌却叫住了她。
“出去教训她们。”圣音头也不回,一柄长剑一直被她握在手中。
“不必了,让她们说去吧。”弦歌叹息,今日是她大喜之日,她不想惹出事端。
修离墨派去清乐院侍奉她的十个婢女,果然比这些人好多了。
凄凉的凌霜阁,倒不比清乐院有人气撄。
前院大堂的喧闹声还在继续,时不时传来一阵欢呼,礼乐声悠扬入耳。
白萧荞之事,似乎没影响众人的兴致偿。
圣音沉默地退回她身边,“王妃,您的名声和王爷绑在一起。”
弦歌伸手按压太阳**,徐徐看向她,圣音的意思,她懂。
她的名声被人折辱,丢脸的不止她一人,还有他,她的夫君。
“好,那你去吧。”弦歌轻笑,“最好把所有人的嘴巴都封了。”
弦歌原在开玩笑,不想今夜她的话竟成了诅咒,那些婢女此生再无开口的机会。
婢女冷嘲热讽的声音像凉飕飕的冷风,从隙缝里钻了进来。
弦歌闭眼冷笑,她倒要看看,这些人就不怕死活么?
“啊......”
院落外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突然就沉寂了下来。
风还在狂吼,呜咽得像厉鬼在**。
弦歌猛地站起身来,长发披垂在胸前,圣音凝耳倾听,神情严肃。
“王......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知......知错了......”
“王爷饶命......”
细细微弱的声音,带着哭腔的颤音,似是骇极,声音断断续续。
是她们,那些方才还在说三道四的婢女。
很怕么?
所以才惊惧得连话都说不清。
弦歌拧眉,他回来了?
撞见一众婢女在说她闲话,所以出手教训一番?
可她知他素来狠辣,对厌恶之人从不会手下留情。
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出去看看。
她是新娘子,出去若被他看见,他又会生气吧。
可若不去,那婢女怎么办?
刚才那一声惨叫,在耳边久久绕梁,她想起了今日的白萧荞,后来他说断了白萧荞的手臂,那这会儿呢,又是做了什么。
就在弦歌沉思的时候,院落外又响起了婢女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还有奇怪的“啪啪”声。
“出去看看。”
开门之后,弦歌被眼前的场景震住。
凌霜阁的七八个婢子趴在长凳上,身侧一干侍卫手持木杖抬高又落下。
她听到了木杖打在**发出的清脆响声。
她们脸色苍白,**上很快渗出了鲜血,她们虽然是婢女,可也娇滴滴,侍卫大抵受了命令,往死里打。
“王.....王爷饶命......”
“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们还在苦苦哀求,夹杂着哭声。
“住......住手!”弦歌扶着门板,眸中闪过不忍。
可没人听她的,那些婢女的哭叫声盖过了她的声音。
“圣音,快去阻止他们。”弦歌伸手抓住身侧的圣音。
圣音没动,目光落在院落拱形门口上。
弦歌顺着看去,便怔愣在当场。
一身火红衣袍的男人孑然而立,目光幽冷地落在她身上,而他身后,跟随了一众大臣,就连皇帝也还未离去。
他们噤声,神色不定地看着一众被杖责的婢女。
不知谁发现了她,“咦”地一声,众人的目光瞬间扬落到她身上。
这些人来干嘛?
可弦歌此时却没心思想太多,她担忧这些婢女。
“夫......夫君......”弦歌咬牙走到修离墨面前,想了想,便将这称呼唤了出来。
一众婢女的哭叫声越来越弱,她顾不得失礼,便拉住他的手,“不知她们犯了何错,夫君要如此责罚她们?”
修离墨眸中极快闪过光芒,垂眸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夜深了,你出来作甚?”
弦歌苦笑,外面动静闹得这般大,她能不出来么?
“她们......”
“这事你别管。”修离墨冷声打断她的话,将手撤离了出来。
“圣音!送王妃回屋!”他看向圣音,同时后退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扑哧!”
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弦歌看去,只见众人面色如常,也不知是谁笑出声来。
他们大多是年轻男子,而目光又落在她身上。
弦歌方才已经摘去头上的装饰,此刻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身上。
喜袍松松垮垮,于他们而言,她已是衣衫不整。
一道清冷的目光不同于其他人,弦歌凭着感觉寻去,对上了皇帝冷漠的眉眼。
心中顿时慌乱,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婢女的话,他们都听到了吗?
因为她,他又在众人跟前丢了颜面,所以他势必要将怒火发泄在婢女身上?
“王妃!请回屋。”圣音搀扶上她的手,她却一把推开,看向修离墨,“夫君,今日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可否听妾身一言,饶过她们?”
“饶过她们?”修离墨突然绽唇轻笑,“娘子!你知道她们都在说些什么吗?”
她当然知道,而他非要在今夜让鲜血染红凌霜阁,到底是做给谁看?
身后这些人,还是警告她?
地上,鲜血已经积了一滩,而有人已经挨不住,昏厥了过去。
还不停手,他难道想闹出人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