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卤鸡腿,他就连山珍海味都已经吃腻了,但那对说去买鸡腿的爹娘却再也不曾出现过。
洪涛和父母亲人都断了联系,又无儿无女的,可谓真正的孤身一人。而且,他没有市井生活的经验,手里还握着让人眼馋的宝贝,这就像一块招摇过市的肥肉,谁都可以咬上一口。
他左思右想,想了很久,便萌生一个主意。
等到新帝登记的时候,太原王也应该要去太原城就番了,他可不可以跟随太原王,前去番地就番呢
洪涛越想,就觉得越是可行。
他离开了京城这个漩涡,新帝便不会揪着自己不放。而且,看在他侍候主子这些年的份上,太原王应该愿意提供庇护,许自己一个安享晚年。
姜素敏虽然不知道洪涛的小算盘,但也明白,她没有什么值得洪涛图谋的。
这样说吧,作为皇帝的心腹,洪涛已经混到他这个身份所能到达的最高位置。就算换个主子,他顶天也就是维持原状,那又何苦白费那些力气呢。
所以说,只要庆和帝对她没有坏心,洪涛也不会胡乱谋算。看洪涛刚才的表现,示好的意味居多。既然如此,她又何需管洪涛因何而改变态度呢。
姜素敏低头看了眼仍然郁郁寡欢的阿佳,就把这个小插曲抛到脑后了。
她捏了捏阿佳肥嘟嘟的脸蛋,拿起小银叉戳了只去核的樱桃,递到阿佳嘴边,“阿佳看,这你喜欢的樱桃哦,母妃喂你吃好不好?”
还没等姐姐反应,太原王就撅起小屁股,搂着母妃的手把樱桃送到自己的嘴里。他的小嘴巴一抿一抿地咀嚼着,唇边还挂着点点殷红色的果汁。咽下樱桃,他又眉眼弯弯地依偎回母妃的怀里撒娇,“母妃,不喂姐姐。”
如果在平时,明熙公主被这样挑衅,早就和弟弟撕起来了。但如今,她仅仅是翻了个身,把小肥脸埋在母妃香软的腹部。
“母妃,父父怎么还不来?”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感觉很是沮丧。
可能因为姐姐的反应太过反常,太原王愣愣地看了姐姐的后脑勺半晌,扭头注视着母妃,问:“父皇,去哪里了?”
姜素敏迎上儿子那双清澈透亮的大眼睛,里面有期盼,有好奇,也有依赖。她低下头,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女儿的小乱毛,柔声问:“阿佳呢,阿佳想知道父皇在哪里吗?”
好半晌,明熙公主才扭动着肥身子,从母妃的膝头爬起来。她瞪大眼睛、抿抿紧嘴唇,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看起来份外倔强。
姜素敏不想继续说“父皇很忙,再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阿佳看似大大咧咧,但性子却带着刚烈。这些反复而又空洞话,并不能安抚阿佳的情绪。相反,还可能激起阿佳的脾气,让她变得更为急躁。
而且,她作为母亲,是有义务告诉自己的孩子,他们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肩负着怎样的重担,无论他们能不能听懂。
打定主意,姜素敏摸摸女儿的小脸,尽量用孩子们能听懂的话,慢慢地解释起来。
“阿佳,阿建,你们知道吗?”
“大概一个半月前,在距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发生了一场很大的洪灾。洪灾的意思就是,河里的水太多、太多了,河都已经装不下,水就跑到外面来了……”
“阿佳,阿建,你们看!”姜素敏提起案几上的茶壶,揭开茶盏的盖子,开始往茶盏里倒水。很快,茶盏被注满,甘甜的清泉便跨过杯沿溢了出来。
“洪灾就好像杯子外面到处流淌的水,当这些水变很多、很多的时候,案几上阿佳最喜欢的糕糕和樱桃都会被泡坏,再也不能吃了。”
看着两个孩子懵懂的眼神,姜素敏放下茶壶,继续说:
“发生洪灾的地方,有很多像母妃一样的大人,也有很多像你们一样的小孩。他们的糕糕、樱桃,还有房屋,全都被大水泡坏了。甚至,他们有的被大水冲走了,有的正在饿肚子,有的正在生病……”
明熙公主歪着脑袋,聚精会神地听着。她两只小胳膊杵在盘着的小短腿上,双手托着三层的肥下巴。她拧紧小眉头,仿佛因为太多的新名词而感到困惑。
她脆生生地问道:“母妃,房屋是什么?大水又是什么?”
“母妃、阿佳还有弟弟,我们一起住的长泰宫,就是我们的房屋。大水,就是母妃刚才说的洪灾啊……”
太原王目不转睛地看着母妃,黑漆漆的眼眸中仿佛透出清冷,冷不丁问道:“母妃,那他们会死吗?”
他们?谁?
姜素敏被问得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儿子问的是自己嘴里描述的灾民。她不知道儿子从哪里听来的“死”字,也不知道一个差两个月才到两岁的孩子怎么会联想到“死”。
她更加不知道,如何向儿子解释何为死亡。
无论是“生”抑或是“死”,对于孩子来说,话题都太沉重了。
于是乎,姜素敏沉默。
但是,太原王似乎对这个问题格外执着。他用自己稚嫩的嗓音,再次问道:“他们会死吗?”
“会死。”
姜素敏不想避重就轻,也不想用谎言欺骗孩子。她认真地看着儿子眼睛,说出了真实而残酷的话。
“有很多人已经死了,但也有很多人还活着。这些人,都是你们父皇的子民。他有责任让他们生活得更好,也有责任去拯救他们。”
“阿佳,阿建。”她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柔声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