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表示很不理解,这么多丰盛的午餐,哥哥只是匆忙的吃了两口之后,就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面。难道有什么事情是比吃饱还重要的吗?不过他想到一会儿又要被师傅逼着喝血,说是这样能尽快适应墓人的身份。可回想起那个味道,八岁也不敢吃的太饱,不舍的放下了碗筷。
……匆忙有时是因为紧张。
虽然崔庚自从福利院那件事情之后,就开始一个人生活,可其实他指导,无论走到哪都有老魏明里暗里的打点操办。但这次却真的是他自己一个人,还是回到自己最不想来到的地方。
崔庚蒙着被子躺在卧室的大床上面,反复的变换着姿势:加厚的床垫此刻却感觉软塌塌的,吸顶灯的暖光让人莫名的燥热,空气中淡淡的薰衣草香一点也没起到安神的作用,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一片,明明已经躺了很久,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多么希望一觉醒来,游艇已经靠岸,到时候伸头缩头就是一刀,总比这种感觉着自己一点点接近它的感觉要强上百倍。他开始有些羡慕起躺在自己身边的念雪了,就这么安静的睡着,什么事情也不需要顾虑。
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的崔庚突然感觉被子自己滑落到了胸口。他轻笑一声,把身上的被子全部盖在了一侧的念雪身上。
其实这样抢被子的事情不止发生一次了,哪怕是晚上睡觉时会准备了两床被子,自己一定会在半夜被冻醒。
她似乎是格外的怕冷。
崔庚转头看向身侧,随着她的呼吸,自己烦躁的心绪也平和下来。
她长密的睫毛盖住了下眼睑,隔住了冰若寒霜的眼神,这时念雪的睡颜看上去,完全没有平时那种冷不可触的感觉,更像是一汪暖春时化透了的湖水,风拂灵动,手触微凉,漂亮的很冷静。
似乎是渐渐暖和起来了,念雪舒展开微屈的身体。感受着左臂传过来的温度,崔庚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么一个人型抱枕的存在了,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自己就像个树懒一般抱在她的背上,大声的喊着“姐姐慢一点”,而她迎着林风的笑声却早就飘到了山的另一边……
脑海里面那些落灰的记忆就这么自然的浮现在眼前。
可是忽然又想到等上了岛,等她醒过来,等她治好伤,等他俩分开……所以的过往就真的分开了吧。鬼使神差般,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念雪脸颊上细细的绒毛惹得指端痒痒的,丝滑如牛奶的肌肤此时竟有了涩涩的滞留感。一时间崔庚突然有种不想离手的冲动。
“啊!”
“嗯?”
“你在干嘛?”念雪一把抓住了被吓的差点滚到地下的崔庚。
“你什么时候醒的?”崔庚心虚的看向她的方向,可眼神却四处躲闪,并没有看到念雪眼底藏不住的那丝慌乱。
“刚刚。”念雪特殊的声线很难听出除了冷漠以外的情感,说着她开始四周打量起来。
“我睡了几天?”
“已经两天多了。”
“这是要去岛上的船?”
“嗯”
“还有多远?”
“刚才能看见了,不过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念雪条理清晰的一条条的抛出问题,崔庚心绪不宁的回应着。
“正好,那么我们谈谈吧。”
“好……嗯?”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以后我不再找你麻烦,你把寻血还我,觉得怎么样?”
…
……
游艇在导航仪的指引下,不断调整方位。
站在师傅伍萱潇旁边的八岁前甲板上时不时的踮起脚尖,好奇却又有些害怕的张望着。在他看来,虽然游艇上应有尽有,可却不如脚踏实地来的踏实。
而趴在船栏上的楚文却显得有些愁眉苦脸,不断的念叨着:“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好不容易出来的啊……”
崔庚也陪着挂念着老魏的念雪来到甲板等待靠岸。
他额前的碎发被海风吹的左右摆动,可心不在焉的他却还在纠结,思虑着刚才同念雪在屋里的谈话和她提出的“交易”。
渐渐的,薄雾下的岛屿的轮廓清晰起来,这是一座环太平洋洋地区常见的火山岛,岛中是高耸的锥形火山,四周被郁郁葱葱的热带植被所覆盖,但一侧较为平坦的地面上被修建成了一条宽阔的飞机起降跑道,甚至还一个配套的小型塔台。而旁边的海岸则延伸出一个直到近海的浮岛码头。
但放眼望去,山顶上原本高耸的灰白石质灯塔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不小的岛面上却只有稀疏的住房零零散散的分布在绿植之间,若抛开那些豪华到招摇的交通设施,看上去就像一个无人问津的海岛小镇而已。
游艇驶近在码头,渐渐降速,靠在一个空位旁。码头上的一个浮岛小屋里走出几个穿着制服的水手模样的人,帮着做起绑缆绳之类的工作。众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下了游艇,踏上了码头。
这时,又从小屋里缓缓驶出一架电动轮椅。
轮椅上的人还穿着病号服,左边空空的袖管在海风中抖动着,头上弹力帽下的医用棉还渗出淡淡的血色,微敞的领口里已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各色的贴片电线和输液管从衣摆处伸出,连到轮椅下的几个仪器上。
“路上还算顺利吗?这两天天气还可以,没出啥事吧。”
“老魏!?”
如果不是听到他熟悉的唠叨,崔庚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在轮椅上病容枯槁的人就是老魏:“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