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轻荷无法如刘二爷一般,穿过怪脸,走进黑暗,只能悻悻走回篝火旁。
我见她糊了满身绿色粘液,腥臭难闻,惊讶间心中暗笑,却是不自觉掩鼻后退。易轻荷见状,眉头一挑,对我怒目而视。
“姓周的,你躲什么躲。哼,赶紧把天罗伞捡起来,跟着罗盘指示走。”
我有些尴尬,讪讪一笑,捡起天罗伞,低头去看八宝罗盘,然而,却见指针微微一颤,偏离了刚才停留的位置。
我微微一怔,心说这是怎么回事。看易轻荷的样子,铁定是要去追刘二爷的。可是,我看到的指针方向与刘二爷离开的方向并不一致。
想了片刻,不得要领。一回头想去问易轻荷,只见她正领着一帮惨兮兮,臭哄哄的手下收拾背包。
恰在此时,异变突生。密集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我心神一震,看向那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原本静止的怪脸突然发疯一般的涌动起来。
篝火本已不旺,一阵猛烈的阴风吹来,篝火飘摇数次,‘噗’的一声熄灭了,直如垂死的病人,咽下最后一口气。
篝火一灭,脚步声更甚。我暗叫一声不妙,这些鬼脸定是怕火,如今熄了,我们可就要倒大霉了。
果然,就在我心念一动之际,只见暗中亮起一道手电光,易轻荷急声呼喝,“都给我过来,姓周的,你若还有良心,就赶紧过来护了我们。”
我心神动摇,刚才见这些鬼脸不动,还只是心头微怵。如今耳中尽是脚步声,只觉阵阵阴风扑面,刹时间冷汗直冒。
听得易轻荷叫喊,我左右一看,见大海依旧守在我的身边,心神稍定,扯了大海就往易轻荷所在的位置奔了过去。
直至来到易轻荷面前,我两手不空,不顾冷汗遮了双眼,急声说:“怎么办?”
易轻荷冷哼一声,说:“宝伞开路,罗盘指路,走。”
我应了一声,举起天罗伞挡了胸腹,看一眼罗盘指明的方向,大踏步就往前冲。奔不出数步,只觉一股大力撞上宝伞,顿时阻了我前进的步伐。
我心中一急,就要强行冲过去,却没料到宝伞伞面也在此时旋转起来,伞骨末端还未收回的利刃,瞬间就划烂了怪脸,爆出一蓬绿色的粘液。
借着手电光看去,就见怪脸之后,竟然是...一条长虫。我微微一怔,却觉前方阻力顿消,再顾不上其它,撑着急速旋转的天罗伞,风一般往前冲去。
俗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血洒当先人。
如今看来,这可真是至理名言。我举伞冲在最前方,宝伞划烂怪脸,斩断蛇身。腥臭无比,喷溅而出的绿色粘液,除了被宝伞挡了大部份,其余的几乎就叫我受了去。
刹时间,腹臭之气,直冲入脑,熏得我几欲作呕。然而,性命悠关之时,我哪能停下脚步,只能含了一口气,生生压在胸腹之间,闭了口嘴以更快的速度朝前狂奔。
大海紧紧跟在我身后,手中匕首时不时的挥出,击退从侧面袭击而来长了怪脸的怪蛇。再后方,便是易轻荷一干十余人等,喘着粗气,惊恐间一边抵挡怪蛇袭击,一边跟着我狂奔,不敢落下半步。
一路沿着堆满白骨的石壁跑了许久,几乎就要精疲力尽,低头看着微微颤抖的罗盘指针,心头暗骂一声,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能不能指出一条生路来。
然而,就在我心念一动之下,却见罗盘指针忽然剧烈的抖动了几下后,指针所指的方向,顿时就变了。
见状,我猛然停下脚步,怔怔看着手中罗盘指针,不明所以。身后,大海也急忙停步,差点就撞上我的后背。然而,大海能刹住脚步,可不代表后面的人也能做到。一时间,只听身后骂声不绝,哎哟连天。
易轻荷跟得太紧,竟直接撞上大海,为稳住身体,却是跟大海来了个熊抱,直把大海羞得面红耳赤,怔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易轻荷愤怒了,一朝失误,丢了大脸。若是此时有闲情逸致,取笑她主动投怀送抱,她也是没法反驳。
可是,她没法朝大海发难,那心头生起的邪火可就全撒到我这个始作俑者身上了。只见她以极快的速度松开大海,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双眼怒瞪,若是她的目光能杀人,我都不知已死了多少次。
“姓周的,你怎的停了。今天,你若是说不出个原因来,本小姐...本小姐...”
我尴尬一笑,将手中的八宝罗盘举起,易轻荷一看,那脸上的神情可叫个精彩,随后,就暴怒的跳脚大骂。
“姓周的,你在耍本小姐。”
我看着完全倒转过来的罗盘指针,哭丧着脸,说:“我没有,刚才明明就是指向这边,突然...突然,它就变了。”
易轻荷咬牙,说:“混帐,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一愣神,说:“想我老爹啊。”
易轻荷听罢,那神色分明告诉我,她此刻想杀我。可是,她却生生将怒火压了下来,上牙下牙磨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间蹦出一句话来,“说,你现在在想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你在想你老娘。”
我又一愣,说:“我没娘,哪能想呢。”
易轻荷一听,顿时怒发冲冠,以极低沉的声音,说:“我问你现在在想什么?”
“生路。”
易轻荷听罢,朝后方众人一挥手,说:“都让开,叫姓周的打头阵。”
我努力的定了定神,心说这臭屁的易小姐,叫我打头阵又不是第一次,还用得着吩咐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