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震惊中失神,人们或望着幽潭,或无意识的相互对视,或两眼茫然看着面前水气缭绕潮湿的不像话的虚无空间。
时间就在人信这样的状态下,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箭一般的溜走。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谁,似有意似无意的发出了一个声意。
“呃...”
这声意极其沙哑,极其冗长,像是一只鸡被人捏住了脖子。然而,就是这声音,在这个有着隆隆水声,却仿佛亘古以来便死气沉沉的地方,如初春第一声惊雷。
人们的眼珠开始转动,鼻息变的粗重,身体微微发抖。片刻,有一个女声响起,“这...这太神奇了。”
神奇?
我听在耳里,哑然一笑,只觉得‘神奇’二字用在这里实在滑稽...哦,不,是荒唐。能说神奇的,显然不曾遇见过这种鬼地方的...凶险。
我循着说话声扭头看去,果然是她,也似乎必然应该是她,那个捧着禁卫牌蹲在地方细细打量,然后一脸惊喜的姑娘,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很好看的姑娘。
如来也清醒过来,五感六识回归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刚刚欧阳娜娜说的那句话。他显然很熟悉她的声音,所以,他根本就不用多此一举扭头去看,便连连点头连声说:“神奇的不得了。”
大海站在我的身旁,以极快的速度环顾四周一遍,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呃,这地方一点也不神奇...”
如来一听,偷偷瞧了一眼欧阳娜娜,张嘴似乎想要反驳。只是,大海并不给他机会,而是抬手指向一个地方,说:“只有那一条路,难道要我们下水去?”
我咧咧嘴,虽然没有笑出来,但将将皱起的眉却也舒展了些许。大海所指的,是紧贴着瀑布自平台而下的一道石头阶梯,阶梯的那一头深没于幽潭水面下。
如来张了张嘴,满脸不解,瞧了瞧大海后看向那光影变幻,很是阴森的幽潭,脸上的肥肉不由自主的抽动起来,片刻才颤声说:“我脑袋又没坏,打死也不下去。”
陈教授也有些为难的看着眼前似乎无边无际的幽潭,有点不知所措的说:“这该怎么办?”
是的,眼下除了我们下来的那条七绕八拐的小道,以及大海所指的那条直通幽潭的阶梯,好像再也没有别的路了。
如此一来,我们辛辛苦苦,担惊受怕,还有一人至今昏迷不醒,才来到这里,只能看一眼这方幽潭?
我和大海相视一眼,颇有些想笑的意味。原本我们两人就不甚愿意带着一陈教授等一干读书人冒险。如今看他们尽都一脸为难的模样,到是有了些能就此打道回府的机会。
然而,正当我如此这般想着想着便要真正放下心笑起来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少女绯嫣,她正歪着脑袋,满头长发轻轻飞舞,先是看那条阶梯片刻,然后目光顺着阶梯而下望着幽影变幻的幽潭,随后唇角微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登时,我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妙,怎的把她给忘了。这方幽潭对我们而方兴许是绝路,然而对她来说,实难肯定。
果然,下一刻就听她说:“这有何难。”
陈教授那双老眼登时就亮了,熠熠生辉的看着少女,撮着双手说:“姑娘...有办法?”
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陈拿西,有些难以言语的感觉,也不知陈教授这老头是绝情绝性了,还是为了他口中那震古烁今的发现而走火入魔了。然后,我又看向少女,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女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扭头与我对视,随即一扬双眉,唇线越发上扬,于是笑意更浓。
......
山中的浓雾依然翻滚不休,布满树梢枝头,山石草叶,甚至渗透进漫山的泥土中。然而在这一大片区域里,却有三处地方不曾被浓雾侵扰。
破庙里孤灯一盏,散发着昏黄的光亮。那个佝偻的身影倚着供桌而坐,摇曳的光亮笼罩着他显的有些瘦弱的身躯,以及半个下巴。
他的下巴上有一簇微白的胡须,半寸长短,此刻似乎也随着烛光而微微摇摆。只是,除了微动的胡须,他没有一点动作,就连胸腹都不曾起伏。
他就像死了一般。
良久,烛火燃烧,‘哔啵’一声轻轻的爆响,才让他的下巴微微上翘,然后胸腹开始有了微微的起伏。
又过了半晌,山野间隐隐传来一声轻脆的金铁交鸣声,又让他的身躯动了起来。烛光下,只见他极其缓慢的坐直身体,然后抬起右手捏着下巴上的胡须。
随后,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嗯,这声音...”
片刻的沉默中,烛光之外他的双眼散发着淡淡的光茫,闪了几闪,他捏着胡须的手不自觉的青筋毕露。
“可惜了一个好好的女娃子,要那个铁疙瘩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戴上那点破铜烂铁,就是周长亨的对手,还是说你以为如此便能打破镜花水月的幻境,而直达本源?嘿嘿,天真。”
说着说着,他很是得意,很是兴奋,手上的力道便更足了些,于是,一小撮胡须被他硬生生拽了下来。伴随着‘哎哟’一声惊呼,他终于从得意与兴奋中清醒过来,低头定定看着指间的胡须,有些...恼怒。
他恼怒,并不是因为掉了胡须,或者疼痛,而是他感觉指间的胡须似乎又白了一小截。这证明他又老了些。所以,他恨恨的骂道:“小兔崽子,老夫被你害惨了。等见了你,非一刀砍死你不可。”
说罢,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