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容忽然清浅一笑,盘算起来,她到底该什么时候就好了,乱了东跨院里的分寸,好露出什么纰漏来送给苏姨娘去攥住。她眼下虽没本事自己掀大浪,可祸水东引借力打力,却还是能行的。
秋月这一趟跑的时候不短,早饭罢不久就去的,直到将近吃中饭的时候才回来,倒是抱了一盆秋海棠,面色也是难得的轻快。
莲子上前接了花盆打量了两眼,便忍不住打趣秋月:
“从没见你从管事的那边回来,是这样神情的。”
秋月略带赧然一笑:
“这不也从来没有去管事的那里行事这样顺畅过么。”
说着拍了拍身上的灰才到了木容跟前来:
“姑娘在这里坐了一上午?消散消散也该回屋的,别受风多了再着了凉。”见木容笑了笑,眼见着带了疲倦,便上手扶了木容慢慢往屋里回,也就顺带交代了这一趟差事:
“簪子总也值几两银子,库里也总还有些下剩的花苗树苗,管事的便说抽出空来就遣几个侍弄花草的婆子来种。那一盆秋海棠……”
秋月忽然住了口,带出几分难为的神情,木容回头看了看,便笑:
“我瞧着挺好的,剪的也好,花开的也好。”
秋月这才松动了些,只是看着木容的眼神仍旧带了几分惴惴:
“我等管事的说话时,二姑娘房里的人把这盆秋海棠给退回去的,说是前些日子送去给二姑娘摆院子的,只是二姑娘似乎不大喜欢,就着人退回去了。管事的见我去要花草,顺手便说给了我们,我倒不大好不接,可终归是二姑娘不要的。”
木容听了便是一低头笑了,木安未必是不喜欢这盆秋海棠,只是厌恶木宁身旁的大丫鬟,名字就叫海棠。只怕以她的多思多想,摆了这盆秋海棠在院子里,就总会觉着是木宁身旁的人站在院子里盯着她,恐怕是怎么看都这么不称心吧。
“我没那么多忌讳,谁喜欢的谁不喜欢的,我只看自己喜欢就行。”
木容拍了拍秋月手臂,秋月这神情才算是真正放了下去。
也是难得,从那日东跨院和苏姨娘之间一回没有正面的交锋后,东跨院竟罕见的消停了下来再没了动作,而东跨院不动了,苏姨娘那边就也没了动静,到底在苏姨娘眼里,也只有梅夫人才配得上是对手。
这几日里有莲子打着掩护,木容悄悄断了东跨院给的汤药,身子倒是日渐好了起来,如此便愈发令木容笃定了她这场病就是这药发作的。她也未作隐瞒,每日里巳时总会到广玉兰树下坐上一会,不仅面色愈发好了起来,就是瘦的好似枯柴一般的身子,也约略结实了些。
直到了这一日,恰是九月十五,而依着太守府的规矩,每逢初一、十五都是要往东跨院请安的大日子,虽说木家太爷太夫人早些年都已过世,即便尚在之时也是始终在上京过活,可东跨院里住着的到底是太守府里的当家主母,礼不可废。
于是这一日天将亮,木容就也就早早起了身。
要说起来,这还是木容重生回来后,第一回往东跨院里去请安,也是第一回和太守府后宅里的这些人聚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