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怎么样了?赵尚书可回去了?”
陈矩宣了旨意,回转到乾清宫,尚未开口,头上天子就开口问道。
“回陛下,回了,陛下宅心仁厚,体察下情,拨了六百万两给户部,赵尚书自是欢喜的紧!感念陛下隆恩浩荡!”
陈公公是个厚道人,拱了拱手,回道。
倒是朱常洛笑骂一声。
“那个铁公鸡,会夸朕隆恩?一千六百万两银子,朕只给了他六百万两,怕是他心里已经把朕骂了一百遍了吧!”
陈矩讷讷无言,连连讪笑不再说话。
的确,赵尚书虽然被打发走了,可走的时候脸色还是一片不愉,显然对于皇帝只给六百万两就把自己打发掉的作为很不满。
不过所幸的是,赵尚书也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这就是皇帝的底线了,自己要是再闹下去,说不准连到手的这六百万两都没了。
好歹自己还是拿到了不少银子的,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赵尚书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谁叫他自己事先没问清楚,糊里糊涂的就答应了皇帝。
陈矩在一旁看着,心中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实话,他也觉得陛下做的有些过分了,这一千六百万两银子,本就该是归国库的,就算是充作军费,也用不了上千万两这么许多,犹豫了片刻,陈矩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陛下,咱家知道这些日子内库靡费甚多,但是朝廷的国库那边也不充裕,这银子就算是归了内库,到最后哪需要用银子,还是得内库帮衬,先皇之时就干过这些事情,结果到最后出了银子还不落好……”
这话倒是说的不假,万历时期,国库空虚的紧,不管是哪遭了灾,哪需要用兵,都是从内库拿的银子,到了最后,户部都养成了恶习,但凡出了什么大事儿,第一时间就是往宫里跑,哭穷!
但就是这样,神宗皇帝还是被骂苛政待民,他们自己也不想想,要是没有矿税,内库哪来的银子天天给他们拨银……
虽说现在废了矿税,但是陈矩可以想见,今天虽然摆平了赵世卿,但是事儿要是传到了外朝去,天子这一顶爱财的帽子是丢不掉了!
不过让他没有料到的是,朱常洛摆了摆手,却是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道。
“大监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为朕要将这银子昧了进内库不成?说实话,这一千万两银子都未必都这一场仗打的,要不是怕赵尚书闹起来,朕说不定把这一千六百万两银子都扔进去都未必够!”
陈矩顿时愣在了原地,感觉到整个世界都不真实了,难不成,他以前看到的打仗都是假的?现在打仗已经这么花银子了不成?
不过朱常洛回了一句,却是不再理他,转过头开口问道。
“王安,麻贵和李如松可到了?”
“回陛下,二位将军已经在偏殿等候!”
“好,你去传旨,叫梁永将他们二人带去那处等候,朕更衣之后就过去!”
朱常洛点了点头,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异色,淡淡的开口道。
…………
偏殿。
却说李如松和麻贵两人,得了诏命紧急进宫而来,接待他们的却是东厂提督梁永梁公公,不过叫二人感到奇怪的是,梁公公见了他们之后,倒是不着急引他们去见皇帝,给他们看完军报之后,就开始东拉西扯,不多说话。
倒是看完军报的二人着急不已,尤其是麻贵,他镇守在西北多年,自是明晓大同各处的局势,几乎是在看到军报的同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土尔默部这些年来兵强马壮,三万雄兵,绝不是可以小觑的存在,凭大同镇守的那些兵力,是万万挡不住他们的全力进攻的,而大同若失,下一步就是宣府,他焉能不急……
“梁公公,军情似火,如今边境危急,不知吾等何时才能见到陛下?”
喝了将近两盏茶之后,麻贵终于是忍耐不住,开口问道。
恰巧在这时,王安推门进来,走到梁永的身边,对着他悄悄说了两句话,梁公公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顿了顿,站起身来,从袖中拿出了一枚钤记。
李如松眼尖,顿时就认了出来,这枚钤记不是普通的钤记,而是今上在东宫之时所用的便印,今上现在已然登基,这玩意自然是没什么用了,但是毕竟曾经是代表今上太子身份的东西,自然是贵重无比。
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梁永这个时候拿它出来作甚。
不过紧接着他就明白了,因为梁公公拿出这枚钤记之后,笑着挥了挥手,外头便涌进来了一队手持利器的侍卫。
“梁公公,这是……”
李如松顿时脸色大变,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是还是强压着自己的心绪,开口问道。
“二位将军放心,咱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奉陛下之命,带两位将军去一个地方,请两位将军配合一番!这枚钤记,乃是陛下御赐,可以证明咱家并未假传圣旨!”
梁永拱了拱手,口气却是谦和的很。
看着梁永手中的钤记,李如松和麻贵对视一眼,终是微微放松了警惕,紧接着便有几个侍卫上前,拿出两条黑布,将二人的眼睛紧紧的蒙上。
李如松被一个侍卫牵引着,只感觉自己上了一个轿子,然后轿子抬起来,东南西北的四处乱走,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是停了下来。
“二位将军可以睁眼了!”
身旁传来梁永的声音,李如松眼前一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