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王太后的神色犹豫,一干大臣心中顿时暗叫不好。
要知道,王太后和懿慈太后不同,她并非是正规选秀出身的妃子,所以出身自然也非诗书之家,不过寻常女子而已,所懂的东西也理所当然的并不多,而且她也不似懿慈太后般有过执掌六宫的经验,所以对于朝政也不过一知半解,所知不深,她肯定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杀人不好,加上看到这么多大臣共同进谏,所以才会出口劝告,但是天子的这番话一出口,必然会让王太后改变主意,说到底,王太后还是天子的生母,心里必定还是向着天子的。
这不行,眼看着机会就在眼前溜走的感觉难受的很,故而一干大臣顿时暗下决心,稍待了片刻,大学士朱赓出身说道。
“太后娘娘容禀,那游士任固然罪大恶极,理当处置,然则我朝数十年之间,并无擅杀文臣之例,陛下欲杀游士任,其一与法不合,其二与礼不符,其三亦对陛下声名有损,此事若是传扬出去,不免让外臣议论陛下不辨是非,任性妄为!游士任冒犯天颜,阴图煽动御史扣阙,罪不可恕,臣等以为当流放三千里,如此既能震慑宵小之辈,亦可彰陛下仁德宽厚!请娘娘明鉴!”
“娘娘,臣亦是如此认为,游士任一案审理太过匆忙,虽证据确凿,但是若是就此杀了,不免令人诟病陛下不纳谏言,恼羞成怒,于陛下声名有损!”
这个当口,内阁当中的其他矛盾自然是要暂且放一放,王锡爵也跟着朱赓的思路说道。
想来当今纵然是不在乎声名,但是身为当今的生母,王太后总是会在乎的吧!
“果真如此?”
王太后见这么多内阁大臣都如此说,不由得又产生了动摇,转身对天子问道。
值此时刻,天子就算是厚着脸皮,也不敢说游士任的案子审理的完全清楚明白,只得含含糊糊的道。
“母亲多虑了,此案审理之时,三司皆在,无人提出异议,就算是传扬出去也不会有人乱说话的!”
“启禀娘娘,此案审理之时,三司虽然皆在,但是三司只核定了案情,并未作出判罚,陛下如此处置于游士任,刑罚过重,有违我朝律例啊!”
天子话音刚落,让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是东阁大学士李廷机。
李阁老依旧是一副和承天门外一样义正言辞的口吻,说话毫不客气。
“李廷机!你胡说什么,朕判罚之时,朝廷诸臣皆在,未有人提出异议,怎么朕回宫会后,尔等倒是如此多话,当真是欺朕年少,欲要让朕朝令夕改吗?”
天子似乎是一下子被李阁老这种口吻给激怒了,当即便怒吼道。
“住口!”
不过还有更生气的,只见王太后一声厉喝,气的直接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指着皇帝道。
“李先生是你的授业恩师,你就是如此这般跟先生说话的吗?”
“母亲,朕……”
天子的语气顿时弱了下来,转过身欲要解释,不过王太后却明显已经十分生气,摆了摆手道。
“不必说了,先生们既然都如此说了,哀家自然是相信先生们的,皇帝就不要再跟哀家在这里磨叽了,赶快回去将此事处置了,哀家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哀家知道犯了错就要认,莫要为了面子铸成大错!”
“这,母亲……”
天子一副委屈的样子,不过到最后也只得拱了拱手,怏怏道。
“遵太后懿旨,儿子这就告退了!”
众大臣顿时松了口气,随着皇帝退出了慈宁宫,至于出了宫门之后,皇帝直接沉下脸色,一句话也没多说便丢下一干大臣离开了,态度明显十分生气。
不过一众大臣倒也不担心,毕竟太后娘娘都已经下了懿旨了,皇帝也应承了,这事情基本上就板上钉钉了,总不至于皇帝连说出去的话都能收回吧!
天子纵然是心思缜密,但是这种事情上总不至于食言而肥,不然的话,以后可就真的难以服众了……
“元辅,情况如何?”
出了承天门,外头的一干大臣还在等着,当然,肯定不是跪在大太阳底下等着的,要知道,承天门外距离各部院的办公之地近的很,这么大的太阳,一干老大人们自然是寻了个阴凉之地,喝着凉茶等着的。
不过待得这些内阁大臣一出来,这些老大人们却是纷纷拥了上来,开口问道。
“陛下圣明,吾等静待旨意便是!”
王锡爵还未开口,冒出来的又是某李姓阁老。
顿时让在场之人有些皱眉,今天这李阁老貌似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过王锡爵倒是并不在意,笑吟吟开口道。
“李阁老所言不虚,吾等静待旨意便是!”
看着一群阁臣这么轻松的神态,外头的一帮老大人们也逐渐放下心来,既然入宫的这些大臣们都这么说了,那么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不过回过神来想想,今天的事情也真是惊险不已,这帮没脑子的年轻人真以为扣阙是闹着玩的,若不是因为他们,皇帝哪来的机会借题发挥,差点连不擅杀文臣的规矩也给破了……
所幸的是,在这场斗争当中,坚持到了最后的人终究是他们啊!
一群人安心下来,但是却同样有人带着受迫害妄想症一样依旧忧虑不已,比如某吏部天官孙大人,望着一群人如释重负的神色,再瞧瞧头顶的大太阳,忧心忡忡的道。
“元辅大人,你们真的已经说服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