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听其言观其行,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明史还是其他的典籍记载,都没有亲眼看一看来的实在,李廷机如今乃是国子监祭酒。
虽然说这个名义上的大明最高学府如今已经基本上破落成了勋戚子弟混出身的地方,但是不可置疑的是,不管在哪个时代,最好骗钱的永远是家长们,尤其是面对着一大帮财大气粗的勋戚们,只要李廷机想,他随时能够吃的满嘴流油。
甚至只要动动手指,收几个弟子,便会有丰厚的束脩落进腰包,别人还没有议论的余地。
作为一个从四品的高级官员,李廷机所住的院子仍旧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小院子,在周围的一众高门大户当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门前一个老仆穿着褐色短打,看起来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但是捧着一卷书,磕磕绊绊的教着小孙子读书……
“老丈请了,不知此处可是李祭酒的府邸?”
朱常洛一身青衣襕衫,头上简简单单的戴着方巾,像模像样的拱了拱手,开口说道。
“后生,你找我们老爷?有何事?”
老者明显眼神有些不好,放下书眯缝着眼看了看,方才将目光对准了朱常洛,疑惑的开口问道。
“后学末进仰慕李祭酒大名,特来拜访,还请老丈代为通禀!”
朱常洛拱拱手,继续开口道。
据说这李廷机素来清廉,尤其喜欢提携后进,他的俸禄大部分都用来接济贫寒学子了,今天朱常洛故意打扮成这个样子,却是想亲眼看看,究竟是徒有虚名还是实至名归!
说起来,这年代实际上打秋风的风气很严重,学生有的时候过不下去了,常常会到老师家蹭饭,甚至是寻求资助,可以说,一个学生的成功,当中凝固的是他老师所有的心血,也正是因为如此,师生关系才会如此牢固。
不尊重老师甚至是背叛师门的人,才会遭到所有人的唾弃。
“小伙子,回去吧,别费这个事儿了!不然到时候被我家老爷发现,打将出去可就不好看了!”
不料那老者却是使劲儿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
朱常洛一阵愕然,这是什么情况?
“后生,你且先将你身后那两个小厮打发走,再将你身上那价值千金的玉佩收起来,再来这里拜访,说不准还能骗的了老丈……”
老者脸上一副我早已经看透你的表情,得意洋洋的说道。
“像你这样的人,今天已经是第五个了,老丈我看你不似他们这般纨绔无礼,方才好心提醒你一句,我家老爷说成绩不合格,不能结业就是不能结业,别想什么歪门邪道,好好在国子监再呆一年便是,你这般耍手段就是见到了我家老爷,最后也会被他告到自家长辈那里,到时候挨了家法可别后悔……”
这都哪跟哪啊?看着老者一脸得意的神情,朱常洛尴尬的同时却是一头雾水……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因为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远处有一阵喧闹之声。
“你们这帮混账东西,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我爹可是应天府府尹,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连本公子也敢拦着?”
远处,一个穿着青色丝绸圆领袍的青年人大呼小叫,不过片刻之间声音就戛然而止。
“得,又来一个!”
老者摇了摇头,却是叹了口气,又拿起了书卷,招招手继续教自家小孙子。
“公子,外面的人自称是应天府尹程拱宸家的公子,也是国子监的监生,据说是因为国子监的期末考核不合格,所以想要来找李祭酒,望他能够通融一番,给这位程公子一个结业证明,您看……”
片刻之后,孙平默默的出现在了朱常洛的身边,低声说道。
经过上次在京城的经历之后,朱常洛自然不会再傻到自己一个人出门,事实上,虽然表面上他身边只跟着王安和杨荣两个人,但是实际上孙平却是在暗中领着一支卫队,把守在可能到达这里的道路,所以这位高调的周公子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悲剧了。
“原来如此……”
朱常洛恍然,明白过来真相之后,却是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感情他是和这位程公子一样,被这位老丈当成是来走后门的差生了!
“既然如此,便将他打发了去吧!”
想明白这一节,朱常洛朝着孙平吩咐一句,转身再度向前一步,开口说道。
“老丈……”
“你这后生,怎的如此不识好歹,老丈我看你这一身打扮,也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孩子,快些回去吧!若是被我家老爷瞧见了,少不得要让你家长辈来领人,到时候说不得就要试试你家家法的滋味了!”
老者眼见朱常洛如此执着,心中也是微微有些生气,开口道。
朱常洛苦笑,只得耐心的解释道。
“您误会了,我并非是国子监的监生,而是自平安府而来的生员,仰慕李祭酒的大名,特来拜访,还请老丈代为通禀!”
说罢,无奈的从袖中拿出了一份名帖,递了上去。
“后生,这就是你的名帖?我家老爷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
老者眯缝着眼看了片刻,才有些奇怪的抬起头问道。
其实现如今的名帖,实际上就相当于后世的介绍信和名片的结合,上面会写上姓名,籍贯,从师何人,在何处任职,等等一些基本信息。
而朱常洛的这份名帖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写,上面只写着他的名字,剩下的就只有一枚小小的钤记,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