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被风浪冲刷破损了好几处,船舵根本不起作用,没办法减速的情况下,大家只能拿绳子绑在身上,任由其冲击上岸。
朱意远身边的都在祈求着上天保佑,嘴里胡乱说着佛号道语,又或者哭嚷着叫着妈妈,尖叫着像是将要被送上天的烟火。咸湿的海水无情得泼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们,危险正在一步步得逼进。
许腾怕的不得了,他才十九岁,他还不想死,天呐,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为什么偏偏在他们要回程的时候遇到这种劫难!他不由自主得哭泣着随着船的起伏而跟大家一起悲伤得嘶吼着,好不容易微停了下一会儿,他眨了眨眼,看到在一旁的主子十分得平静,虽然他的样子仍然狼狈,但你可以看得出来,他并不慌张甚至毫不恐惧。
“主人,您不怕死吗?”许腾这话一问出口,就被灌了满嘴掺着沙子的海水,不由咳嗽了起来,甚至觉得有什么东西也砸中了他的头,让他又痛又昏,但朦胧间,他甚至听到了大人带着笑意说道。
“不怕,因为我不会死。”
是什么让大人在这种情况下仍然那么坚信自己会完然无事呢?许腾在昏过去之间,仍然有着这个疑问。
*
朱娇娇千恩万谢得拿着几户人家的拜贴去见萍萍,想着母亲刚才说的话,那真是一万个贴心。
门口的婢子又换了一波了,家里渐渐跟宫里的人一样了,还没进屋,就听见妹妹的声音道,“我不喜欢这个味儿的头油,你怎么还没记住!真是废物!”
她不由皱了下眉头,不过是个头油,不喜欢换了就是了,跟丫头们置什么气?
朱萍萍见是姐姐来了,忙娇声道,“姐姐,你快了,快坐!”笑靥如花,全然像是个温婉动人的小娘子。
“嗯,你今日要出去吗?”朱娇娇瞧见妹妹这态度,心里微和缓了些,见她屋里竟是所有的丫头们都换了,不免又有些打鼓,说起来真奇怪,妹妹这里婚事不顺,怎么连丫头也换得特别勤,但她眼角扫到桌上摆着的那些脂胭水粉还有根本关不上的首饰盒子,到底没多注意。
朱萍萍对着镜子抿嘴一笑,“不出去,我有什么事好出去的呢。”
“噢,那我直接给你说了吧,你看看这几家,你喜欢哪一家,母亲说了,你先看中哪一家,到时候她先安排你们在中和节先见见面……”
“我不喜欢,我一家都不喜欢!”朱萍萍放下手里的缠花枝牡丹宫制胭脂,这是宫里送来的,每个月都有,按照时令的十二花胭脂,太后娘娘从来没有忘记过朱家,就算是爹已经不是宰相,就算是宫里没有了圆妃,这一份恩宠,仍然在。
朱娇娇看着猛然变脸的妹妹,手不禁一抖,“你,你在想什么?连看都没看,这些可都是年轻俊杰……”
“那又怎么样?”朱萍萍根本不在乎,天都注定,在每次她想要放弃的时候打断她的机会,她就知道,她肯定是属于官家的,比起任何一个冠着朱姓的女人,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感谢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母亲,圆圆有的,她也有,除了没能托生在母亲的肚子里之外,她跟朱圆圆差的只是际遇。
只要有机会,她也能跟圆圆一样!
反正圆圆都死了好几年了,太后娘娘想充盈后宫,还有太子,有谁会比她这个姨母去照顾,更合适呢?
“你疯了!父亲母亲根本不会送你进宫!”朱娇娇低斥道。
朱萍萍放下梳子,“他们会的,我会去说服他们,比起外人进宫,难道我这个姐姐进宫去不更好吗?他们早就应该这样做了,不过现在也不迟。”
朱娇娇看着根本听不进去的妹妹,摇着头道,“你想错了,你别再妄想了,从头到尾官家都不是你可以想的人,别做梦了,现实点吧!妹妹!”
“为什么?差在哪儿?朱圆圆就真那么漂亮吗?她就那么好吗?无非是身份上占了便宜罢了,如果是我……”
“已经不同了,妹妹,已经不同了!那已经是很大的不同了!你以为像你这样的女人官家没见过吗?你知道每回宫里有多少人去参加选秀吗?还是你以为你的样貌就那么漂亮了?圆圆能进宫,是太后下的旨,因为当时她是咱们宰相爹的嫡生女儿,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如果不是圆圆为了救官家死了,皇后之位非她莫属。你怎么跟她比,怎么能比死人比!”朱娇娇捧着她的脸,痛心道。
“每年元宵节时候,你难道没见过那些娘娘们,难道她们不漂亮吗?难道她们没有学识吗?难道宫里那么多宫女,没几个小脚女吗?只要官家愿意,那些女人都是他的,你凭什么以为你可以从中脱颖而出?”
“我也是朱家的女儿,朱圆圆她死了!她死了七年了!”朱萍萍深深吸气,“这七年来,有谁想起我吗?你知道我今年都多少岁了吗?现在想起我了,想把我打发出去了?休想!休想!”
朱娇娇坐在轿车上不由泪如雨下,妹妹可怜,可是能怪母亲吗?当初圆圆去世,简直有如山崩海啸,更何况是疼女如命的母亲……可妹妹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娇娇,你爹到底是退仕了,又是选秀年,不好张扬,萍萍的嫁妆我另外有添妆,不会委屈了她的,你好好跟她说清楚,免得心里计较……”想到母亲一片慈意,朱娇娇更是难过。
回到家里,女儿小小个人见她眼眶红红的,忙亲端了茶给朱娇娇,“娘,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