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知朱池死了,姜妙之自然是大惊,要知道,朱池可是杀淳于妙纾的凶手,她正极力找证据,而今她却死了,这当如何?
难不成要她指着一个死人说她就是凶手?谁信啊?
姜妙之正与汀月赶去池园,走至池园外便望见碧池站在拱门外,跟前站着两个家奴,朱池躺在地上,碧池指指点点,似在吩咐家奴将朱池的尸体抬走。
姜妙之快步走去,两个家奴随即作揖,唤:“六姑娘。”
碧池见着她,一脸不屑,轻蔑道:“六姑娘,你来干什么?”
姜妙之无暇理会她,低头看着朱池的尸体,惊见她身上无半点明显伤痕,唯独脖子上一条血丝,她竟是被人一刀抹了脖子,凶手刀法如此精准,定是个练家子。
朱池的死,只怕是大惠氏急于杀人灭口!
两个家奴一头一脚这便将朱池的尸体抬走,姜妙之未曾阻拦,待尸体抬走,忽见地上一片小拇指甲盖大小的铜制叶子,像是什么首饰上掉下来的。
姜妙之转头看了碧池一眼,见她似乎并未察觉,便走去踩住铜叶,这才回道:“这大清早的,我自然是给母亲请安来的。”
碧池轻蔑一笑,道:“请安?朱池被人害了,夫人痛心疾首,传了话不必请安,六姑娘请回吧。”
碧池说罢便转身潇潇洒洒的进了池园,这般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实在恼人,姜妙之望着她走远,这才移步捡起地上的铜叶子。
放在手心里仔细看了,却是一惊,这……这是汀奴的!
昨儿下午见着汀奴时,曾看见她鬓间的步摇上垂了两串铜叶子,一串五片,那铜叶子,似乎就长这样。
姜妙之当即回了汀园,直奔着慎氏的屋子去,汀奴果然在此,慎氏侧卧在软榻上,汀奴正为她揉肩。
见姜妙之面无表情的闯进来,慎氏极为反常,丝毫没有惊诧,只是淡淡的说道:“早膳已备好,在明间。”
姜妙之也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而后便看向汀奴,汀奴而后走至她面前微微福身,唤:“小姐。”
她戴着那支步摇,步摇上的的确确少了一片铜叶子,姜妙之仍面无表情,挣开手示出那片铜叶子,道:“这是你的?”
汀奴已猜到姜妙之所为何事,却并不慌张,淡淡一笑,道:“是。”
“你昨晚去过池园?”
“是。”
“是你杀了朱池?”
汀奴淡然一笑,未语。
姜妙之了然,斥道:“为什么要杀她!”
汀奴依然不语,这时慎氏起身下地,淡淡道:“是我让她杀的。”
姜妙之自知必是慎氏的意思,自然气极,怒道:“为什么!你明知道朱池就是杀妙纾的凶手!你明知道我在找证据!你如今把她杀了,我还如何指控她!你为了不开罪妙绣母女,就忍心让我背负这条罪么!”
慎氏亦是发了狠,怒道:“可你已经为自己脱罪,还在乎凶手是谁吗!妙之,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凶手揪出来!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她们不好过!你知不知道,她们不好过,你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
“可我若是不把凶手揪出来,谁会相信我是清白的!”昨日固然已为自己脱罪,可大家终究只是半信半疑,只有把真正的凶手揪出来,她们才会确信她不是凶手。
慎氏气煞,一时口不择言,“好!你要抓凶手,那你就把我供出去,我就是凶手,妙纾是我杀的,朱池也是我杀的,你大可把我供出去,到时候也不过就是一死了之!”
“好!好!好!”姜妙之不住颔首,愤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依你的!”
说罢便夺门而出,汀月在门外侯着,自然是什么都听到了,见她怒气冲冲的出来,当即迎上去,略带试探的唤:“小姐……”她以为,小姐当真要去把慎姨娘供出来……
姜妙之一路出了汀园的拱门,却并未依言前去供出慎氏,只是倚在拱门外那道墙上沉思,良久皆未言语。
汀月跟了出来,站在她身侧看着她,四周一片寂静,耳边唯有姜妙之粗重的喘息声。
姜妙之忽然问:“汀奴是哪里人?”
汀月微愣,想了想道:“老家似乎是商丘的,很小的时候因为家里太穷,被家里人卖到咸阳来了。”
姜妙之自然不信,汀奴能一剑封喉,必是个练家子,且不说身份可疑,细细分析汀月所知,家里太穷便将她卖了,顶远也是卖在商丘附近,又岂会卖到咸阳来,要知道,商丘是宋国国都,而咸阳是秦国国都,这二者之间的距离,即便坐飞机也得四五个小时。
“那她……是什么时候进府的?”
“婢子也不清楚,汀奴姐姐进府的时候,婢子还没来呢,婢子只听说,汀奴姐姐是在慎姨娘进府之后不久过来的,具体是什么时候,婢子也没打听过。”
姜妙之未语,兀自思忖着,汀奴不简单,必定不简单!
彼时汀奴探头往拱门看了一眼,而后关上门回去,与慎氏道:“出去了,但没去。”
慎氏泪流不止,瘫坐在席子上,哀叹道:“我这都是为她好啊,她是罪臣之女,当年韩非子死得那么惨,惠氏掐着这个秘密,若一朝抖露出来,她还有命可活么!”
汀奴亦是跪坐下,安慰道:“淳于公同韩公乃是挚友,当年韩公将师姐托付给他,他自当竭力庇护师姐母女,师姐不必太过担心。”
“淳于越收留我们母女十几载,这已是大恩,我又怎么好再牵连他,此事若是抖露出来,非但妙之必死无疑,淳于越怕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