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芷兰战战兢兢地走到主子面前,眼睛向左右谨慎地看了好几眼,才敢将偷偷藏在衣襟内的那封密函呈上,“慎夫人,这是那位‘大人’给您的信函。”
慎梦雨将密函一把抢了过来,“你收信的时候,没有人看见吧?”
芷兰并非影士,更不会武功,慎梦雨对她的能耐并没有多大的信心,只好一而再再而三地小心确认着。奈何她在影士中的权力已被褫夺,之前的心腹又全都在宫外,除了身边这些宫女太监实在什么人可以用!
芷兰摇摇头,怯懦地回道:“没有,奴婢小心得很,遵照夫人的指示在沧池的假山从中将藏匿的密函取来,附近隐秘得很,没有人看见奴婢。”
“很好!”慎梦雨斜了她一眼,冷声道:“未央宫不比代王宫,人多口杂,你以后取信藏信必须多加小心,要是被人发现了,你该知道要怎么做!”
芷兰咚的一下跪在地上,“夫人之命,奴婢定当拼死而为,求夫人放过奴婢家中老小,他们都是无辜的!”
慎梦雨动怒,反手扇了小宫女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静夜里格外清脆!
“你给本夫人记清楚了,你的家人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捉起他们的是那位‘大人’不是我!”她伸手钳住芷兰小巧的下巴,狠厉地道:“你的行踪要是不小心暴露了,要马上将藏于齿后的□□咬碎,否则的话,你家大小十多口人全都会先于你跟阎王见面!听明白了吗?!”
芷兰嘤嘤哭泣,“奴婢……奴婢听明白了!”
“哼,没用的家伙!”慎梦雨松开手,要不是在她入宫为妾后刘恒断绝了她跟无忧坊所有的联系,她会用这种胆小怕事的小宫婢当手下吗?幸亏她在无忧坊多年,深谙影士之道,否则像芷兰这样的宫婢岂能轻易地逃过影士的耳目,为她通风报信?!
慎梦雨冷冷地扫了芷兰一眼,真不知该庆幸自己宝刀未老,还是该为芷兰的幸运抹一把汗。芷兰跪在地上,小小身子颤个不停,眼泪浸湿了脸庞,却不敢哭出声来。
今天早上,她在宫道上偶遇了皇后主仆一行数人,看见皇后娘娘对身边的宫婢太监爱护有加,说话的时候笑意盈盈,就像冬日暖阳一样舒服。虽然皇后不如慎夫人绝美艳丽、风情万种,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让人挪不开眼。
皇上是不是也因为这样而对皇后娘娘如此痴迷?!
慎梦雨对暗自垂泪的宫女毫不在意,径自打开密函,抽出里面的帛书仔细览阅。苍劲有力的字迹跟以往一样,言简意赅地把下一步该做的事情一一描述。
冰冷的笑意在唇边绽放,半眯的杏眸翻腾出几分阴冷,慎梦雨把帛书靠近烛火,任由火焰吞噬白帛。
“窦漪房……我看你还能在陛下身边呆多久!”阴森森的话尾在吱吱的燃烧声中消失,却如鬼魅一样在清冷的宫房飘荡……
半个月后,窦长君被接进了未央宫,兄妹二人泪眼相视,紧握着对方的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窦长君将妹妹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红润的脸色、炯亮的明眸,看得出来刘恒果然遵照应诺把自己心爱的妹妹照顾得很好。
“看见漪房事事平安,哥哥就放心了。”窦长君像以前一样宠溺地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心情既激动又感恩。
巧珠和梅子鸢很恭敬地上前两步,侧身一福,道:“奴婢见过舅爷。”窦长君没有官职,但毕竟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也算是她们的主子了。
窦长君摆着手,连忙叫她们起来,“两位妹妹,切勿多礼,切勿多礼。”
梅子鸢扑哧一笑,道:“舅爷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就是咱们的主子,这礼您就收下吧。而且,陛下正准备下旨赐封舅爷入朝为官,今后给您礼拜者何止百千,今日之礼便当是练习练习。”
窦长君一听,脸色黯然,回过头对窦漪房道:“关于这件事,哥哥我正想跟漪房谈一谈。”
窦漪房了然一笑,“哥哥是想向陛下请辞,不出仕为官?”
“知我者莫若漪房。吕氏之祸过后,朝廷内外视外戚势力如豺狼猛兽,陛下若在此时封我为官,只怕……”窦长君摇了摇头,继续道:“长君身无长物清淡寡薄,为官封侯实非我之所愿。只要漪房你跟孩子们健康安好,哥哥就心满意足了。”
梅子鸢跟巧珠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窦漪房却笑得开怀,“哥哥的意思,妹妹明白了。这件事您就放心吧,回头漪房会跟陛下好好说说的。不过以陛下的性格,官位可免,虚名不可除,这一点还请哥哥多多理解。”
“这又何难?漪房放心便是!”
随后,刘恒应了窦氏兄妹之愿,只封赐了窦长君南候的虚名,追封其父窦安为安成侯,其母为安成夫人,并将清河郡附近二百里的封邑赐予窦家,保其生活安枕无忧。
窦氏一家摇身一变,成了天下人艳羡的对象!
这消息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全国,在洛阳引起了另一起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