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帝闻言,眉毛上挑:“这妇人竟然还打算将手伸向江湖,这野心倒是越发膨胀了。”
古酱躬身问元康帝:“陛下,如今杨戟抬高税收、夺更农产为私产已是罪证确凿。古酱还请陛下下令,罢免杨戟官职押送狱中听候判刑。”然而出乎古酱意外,元康帝却是对他吩咐道:“杨戟先不必动,这件事朕另有安排。至于那些与杨戟有所往来的江湖之人,卫庭司为朕紧盯着,随时向朕传报。”
陛下并不想处置杨戟!
这样的认知,让古酱心中心情颇为复杂。
他以前只是知道元康帝盛宠丽妃,却没想到丽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元康帝却连她的外戚都不愿问罪。
出了乾元殿,古酱心里越想越闷,心中徒然生起一股无力之感。
民者,也就希望保住一点薄田,有口饭吃。但面对上位者的争权夺利,倒霉的往往还是这些卑微的人。
真是可叹,可笑,可哀。
古酱嘴角浮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
“咔嚓。”脚下忽然传来清脆的玉碎声音,将古酱的思绪拉回。
他低头一看,发现脚下踩着一只纸鸢,刚才那好似玉碎的声音便是这支撑纸鸢的竹篾碎裂发出的声音。
古酱脸色一沉,因为他认出这碎裂时能发出玉碎清脆声的竹篾,是大夏附属小国之一的南疆,盛产的翡玉竹做的。
绿如翡翠,质地如玉,因此得名翡玉竹。
这翡玉竹虽是南疆盛产,但数量十分稀少,每年从南疆进贡过了也就那么点,是真正的有价无市。能用翡玉竹做纸鸢的竹篾,其主人的身份想必不是宫中那几位娘娘、公主,就是受宠的郡主、县主。
古酱心中刚得此猜测,就有一位粉衣小宫女急匆匆地朝他这跑来,当她瞧见古酱脚下踩着的那只纸鸢,脸色都刷白了。但作为一名伺候在贵人身边的宫婢,小宫女的矜持与教养压让她抑住情绪,向古酱屈膝行礼。
古酱心里多少有数,弯下腰将脚下纸鸢捡起递,询问那名小宫女:“这只纸鸢是谁的?”
小宫女忙回答他:“回古大人,这是祥琼郡主的纸鸢。”
祥琼郡主!
古酱脑中迅速掠过很多关于这位张扬跋扈的郡主的传闻,特别是他在赶回帝都的途中,还偶然听到一位同僚愤然说起前些日子祥琼郡主在昭德长公主府无端用茶水泼帝都第一才女杨玉琢,并辱骂其“狗东西”一事。
眉头微微皱起,古酱看着手中这只纸鸢,心里倒是明白自己可能有些麻烦了。
不过他怎么说也是卫庭司的一名捕快,风里来雨里去的,什么事情没遇过。若是那位祥琼郡主真如传言中那样张扬跋扈,哪怕代价再大,他也想办法赔一只这样的纸鸢给那位祥琼郡主就是了。
心中下了决定,古酱对那位极力掩饰脸上惊恐的小宫女说道:“这只纸鸢是我踩碎的,我陪你一起去见祥琼郡主吧。”
见自己不用背黑锅,小宫女脸色好了许多,当下在前头为古酱引路。
他们去的是御花园,古酱耳力很好,还未走进园子内,便已经听到里头传来的欢笑声。
但在这时,他欲落地的脚却微微顿了一下。
是幻听吗?
他似乎在这些笑声中,听到那位慑他心魄、喜爱红衣的少女的笑声。
古酱这时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听别人说起,那位刁蛮跋扈的祥琼郡主也是偏爱红色,她所有的衣裙均是红色的。这时,这些他努力在脑中搜索出的关于祥琼郡主传闻之事和心悦的少女重叠在一起,不知道是否巧合,这两人竟然契合地对上了。
手中不自觉紧攥着那只纸鸢,这样重大的发现让古酱内心既是喜悦又是惆怅。
喜的是,他又能见到他的女神。
惆怅的是,水晶若真是祥琼郡主,以他们之间的悬殊身份,他有机会吗?
带着这样有喜有忧的心情,古酱和那位小宫女走进了御花园。
小宫女先去通传,古酱则是候在远处等待召见。
没让古酱等太久,他就听到远远传来的脚步声。
但令他疑惑的是,来人并不是刚才那名小宫女,而是一名侍女打扮的少女。
她徐徐走到古酱面前,朝他福了福身,十分礼貌温和道:“古大人,小婢杨柳,是祥琼郡主的贴身侍婢。我家郡主让小婢给古大人传个口信。”
古酱瞧着这婢女十分客气礼貌,语气也同样客气道:“杨柳姑娘请说。”
杨柳不仅一字不漏地将自家郡主的原话,说给古酱听:“郡主让小婢告诉古大人,那只纸鸢是她最心爱之物,既然您踩碎了她的纸鸢,自然要给些补偿的。”
祥琼郡主向他索要补偿!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古酱心中已经有九层九的把握认为祥琼郡主就是水晶,他咋一听杨柳的传话,表情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那请问杨柳姑娘,郡主想要在下怎么补偿?”古酱双眸微微变深了一些,向杨柳问道。
杨柳朝他一笑,从袖子中拿出一张纸条交给古酱,便笑着告退了。
古酱并没有当场打开那张纸条,而是仅仅捏在手上,一直出了宫门他才将纸条打开。
一行熟悉的娟秀字迹映入眼帘,上面只写着九个字:半个时辰后,翡翠楼见。
合上纸条,古酱像是珍宝一般,小心按着原本的折痕折好纸条,然后放进他衣袖的暗袋内,步履轻快地离开了。
翡翠楼二楼,古酱挑了一个临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