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竺身上全是血,看上去几乎是筋疲力尽。他手上托了一团火苗,可那从美人脸身上延伸出来的发丝却是无孔不入,他顾得了这头又来不及那头,到了最后,那头发竟有密密匝匝缠绕了他满身。
夏叶瑾见状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身上的黄符,却在触到怀里的一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宫辰时给她的那个钱夹子……不见了。
情急之下,她竟胡乱的在身上摸出一个火折子,点了两把火直接朝发丝扔去,青丝像触电一般迅速萎缩后退,在这短暂的停顿之下,夏叶瑾趁机将付清竺从那密密麻麻的头发之中拉出来。
“你受了重伤,没必要把命耗在这里。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一起走吧……”
尾音消失在了美人的尖笑之中,夏叶瑾猛地抬头,发现不知何时美人脸已经站在了他们的前面,挡住了去路。
付清竺口中默念,七张黄符从指间激发而出,越过发丝,稳稳的贴在了美人的那张精美绝伦的脸上。她发出一声惨叫,瞬间化为无形。
趁着这个空档,他挣脱开夏叶瑾的手,说你再不走的话我们就都要死在这里,你自己不怕死就算了但不能连累无辜的陈彩衣,陈靖还在家等着她回去!
“但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啊!?”
夏叶瑾几近崩溃,不管不顾的对着他大吼。
“付清竺你能不能别瞎逞能,你和我们才认识几天,关系也没有熟到你要为我们豁出命去的份儿上,就算你救了我们也不会有赏金,趁着现在,咱们一起把彩衣送回去还来得及!——”
如果咱们两人真要有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话,那还不如我留下来。
她说白了不过是个外来的穿越者。
就算被美人脸杀死,就算宫辰时不愿意出手相救,就算她真的任务失败回不去,那也没有关系。
反正她来之前都已经买了人身意外险;反正她的父母能够得到一笔相对丰厚的赔偿金;反正宫辰时答应了她若真的任务出现意外会代替她好好的赡养她的父母;反正她一直以来都是个一无是处的废柴,能够让自己百无一用的生命为别人发光发热,也算是一种价值,也对得起父母这二十年来的养育之恩。
付清竺却平静的可怕。
他看了一眼夏叶瑾,说这还没打呢你就这么诅咒我死?
就在夏叶瑾想要动手给他几拳直接抡晕带走的时候,他手一扬,数张重叠的黄符再次从指间飞出,这些黄符到了半空竟形成了一个密闭的圈罩,直接将付清竺与再一次卷土重来的美人脸困在了里面。
圈罩就是结界,夏叶瑾被挡在了外面,冲不进去。
付清竺的声音透过结界,在耳边慢慢划过。
他说,美人脸不仅危险,还善于跟踪,为了所有人的安全,必须要有个人留下来引开它不能让它发现陈家所在。
除了名字,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家住何方,父母是谁,我甚至连自己的年龄都不知道。所以我留在这里,比起你来,就算有损失,也会更加划算一些。
你放心,它未必能打得过我。
*
夏叶瑾浑身被汗浸透,陈彩衣身量比她稍稍矮些,但她本身纤瘦,刚才又因为付清竺心神慌乱不堪,背着一个人,几乎是耗尽了她全部的气力。
恍惚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稳住心神去租了辆牛车,如何将昏迷的陈彩衣扶上车内,又是如何一路狂奔到陈家。
陈靖和红玉正等着心焦,看到一辆牛车在院前停下,便急忙跑出去。看到夏叶瑾扶着陈彩衣下来,慌乱的心才稳了一些,待看到陈彩衣眉目紧闭,人事不知,又开始慌。
“彩衣没事,只是刚刚庙会正演着群侠会,她被戏台上突然出现的鬼魅吓到了。”夏叶瑾随口解释,“估计这一天下来也多半是累了,刚才在牛车上就睡着了。”
陈靖听她这么说,稍稍放了心,等安顿完陈彩衣,他突然问,清竺呢?这么晚了,他没一起回来?
夏叶瑾正想找借口出门,见陈靖这样问,便开口笑说付清竺这个人也是个没谱的,下午被疯牛撞伤临了到了刚才要回村的时候才发觉疼的走不动路。我见彩衣昏昏欲睡的就先送她回来,他还在医馆里。
“那严不严重?我去看看他。”陈靖说着就要往外走。
被夏叶瑾叫住。
“皮外伤也不算太严重,你脚伤不便还是留在家里,他福大命大没事的,我去看看就行。”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也不知道到底是宽慰陈靖还是宽慰她自己。
“可是这大半夜的……”
“我你还不相信嘛,城里距离这儿也不远,没事儿的。再说了,我也懂得一些眩术,就算遇上点什么,也能自保。”
陈靖心说我能相信你才有鬼。“折腾了一整天,你也累了,与红玉姑娘早些休息吧,我的脚伤赶车还是不影响的,去看看就来。”
“要不算了——”
夏叶瑾再次叫住了他。
她现在心乱如麻,完全镇定不了,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让陈靖再淌进那浑水里,不然付清竺之前的那番苦心不就白费了么?
“付清竺伤的也不重,咱们大家都别去了,他那么大个人,在医馆待一晚上也没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夏叶瑾能明显感到自己在发抖。
好在陈靖粗线条,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异样。听她这么说,又见夏叶瑾的轻松的表情不似作伪,他便放了心。
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