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的夜,一队百人骑延着大道飞驰,如洪流。
“都侯!”
兰齐力的副手阿提若,已经换了五根火把,点燃了第六根。
“已经追了半个时辰了吗?”兰齐力喃喃道,“快了!”
“继续追!”
不远处,黄小邪喘着粗气,喉咙被寒风灌的生疼,让他不得不伏在马背上。
他的骑术并不很好,只是用了一张白卡,得了一个匈奴士兵的一些骑马经验。所以为了更快地逃离追杀,他不得不每过一段时间,用手中的刀扎一下马臀。
后面哒哒的马蹄阵阵,黄小邪心里一叹,终究是追上来了。
拉紧手中的两根缰绳,黄小邪坐起身来,两刀分别扎向两匹马。
“周青,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
左贤王王庭不远处的山林,周青瞪大虎目,不时拨开身前的矮丛。
猎户出身,让他在山林中不断辗转穿梭,即便黑夜也不能阻止他行动自如。
“周青,解开绳索。”
蔡琰被布条绑住双手,一头被周青紧紧攥住,她眼框红肿,显然哭过。
摇摇头,周青直接拒绝,埋头向前走。
蔡琰目光暗淡,心如死灰,“你是周郎弟弟,我不想害你性命,拖累你。”
“现在你是吾嫂嫂,吾虽厌你,为兄长不值,但兄长分别时将你托付于吾,吾就一定会将送你到许昌!”周青保证道。
“我不会再轻生,我会在许昌一直等周郎!”蔡琰闭上双眼,说的话连自己都不信。
“哥哥大好男儿,从未失信于人,必不会失信于嫂嫂!”周青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
……
黄河,自古就有华夏母亲河之称,孕育了无数伟大灿烂的文明。
但她却不是个慈母,横惯万里河山,奔腾咆哮,考验着她流域内生存数代的炎黄子孙。今天,黄小邪立马河岸,也将受她考验,生或死。
“就你一个人?其他两人呢?”兰齐力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
“嗯?你猜!”
欠揍的语气,依旧一身女装,黄小邪看着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匈奴骑兵,心里发颤,视死如归什么的,他还真没这种决心。
不过,被抓住乱刀砍死和跳黄河有几率逃生,还有地选吗?自嘲一笑,黄小邪一刀狠狠砍在马屁股上。
唏聿聿,宝马嘶鸣,放开四蹄,奔向滔滔黄河。
目光一凝,兰齐力大手一挥,“开弓,乱箭射杀,死活不论!”
箭如流星,咻咻地在身旁穿过,游牧民族善射,即使夜色不明,三五支箭也透过黄小邪身躯,咚得一声,随着马匹跌落水中。
黄河水卷着泥沙灌入耳口,黄小邪感觉快要窒息,伤口处不断沁出血水。弥留之际,黄小邪不禁摸了摸袖口处放着的蔡琰的发簪,幸好!还在!
“青弟,将你的马给我!”
“为何?”
“我去引开追兵,你护送琰儿从林子逃走。记住,去许昌,找曹操。”
“兄长不可!”
“我以许诺过你,保你周全,别忘了,你家中父亲已老!”
“周郎不可,还是丢下我这个不幸之人,你与周青快些逃命去吧!”
“有你在,我怎么舍得去死……发簪我就取走了,它必会护我周全,在许昌等我!周青,带她走!”
“是,兄长!”
“乱世以至,青弟大好男儿,不可庸碌一生,去投那曹操吧!你且记住,宛城之战防张绣,官渡之战袭乌巢,赤壁之战断铁索。”
兄弟恩情,我许你一世富贵。
……
“阿提若,你说他死了吗?”黄河岸,兰齐力对着他的副官问道
“必死无疑!”看着滚滚黄河,阿提若肯定道。
“是吗!”
兰齐力怅然若失,站在河岸的身子有些萧瑟,他拔出腰间的长刀。
“阿提若,将我的尸体带回去祭慰殿下吧!”
“喏!”
阿提若单膝跪下,将头埋得低低的。
兰齐力自刎像一个信号,所有今夜值卫的护卫都拔出长刀,对准脖子。
……
许都,一处客栈。
“大夫,我嫂嫂怎样?”
“嫂夫人长途跋涉,有些操劳过重了,不过只是风寒罢了,我开服药就好,可是……”
“可是什么?”
“嫂夫人以身怀六甲,且悲伤过度,怕是动了胎气……”
“什么?”
“须得好好静养,切忌大悲!”
将大夫送出客栈,周青径直走向一处住宅,门上挂着门牌——招贤馆。
建安二年,都尉周青周守义宛城救驾有功,封果毅校尉。
“大人,嫂夫人动过胎气,又是早产,怕是凶多吉少,不如……”
“混账,少说废话,只管救人,而且两个都要救!”周青对着面前的稳婆怒吼一声,显然气极。
“守义,尚且稍安勿躁,我已经叫了许都最好的稳婆进去为蔡娘子接生了!”
“谢过大公子!”
“守义救过我的性命,不必客气!况且蔡娘子也是我父亲故人之后,理应如此!”
此时,一声响亮的孩童啼哭声从里屋传来,一个稳婆走出。
“恭喜校尉,嫂夫人母子平安!”
周青顿时喜上眉稍,连忙冲进里屋。一边的曹昂不禁无语,这女子生产时阴气最重,男子最好是不要进去的。
“稳婆接生有功,赏布十匹,一金!”
“多谢大公子!”
里屋,周青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