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心本想把钟心桐放下,但见她哭得如带露梨花般楚楚可怜又于心不忍,只能叹了口气、轻抚她的后背又温言劝慰。没想到他这一劝慰,钟心桐反而哭得更凶、搂他也搂得更紧了。
对付面前的这种状况石心是一点经验也没有的,只好耐着性子等钟心桐哭累了再说。
许久,钟心桐的哭泣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抬起挂着泪花的脸庞,眼光中满是哀怨:“你看见井里还有其他……还有其他人吗?”
石心没有作声,但他沉痛的表情分明是在承认。
出乎石心的意料,钟心桐并没有又一次地哭晕过去。她的双手握紧的拳头,石心甚至可以体会到她目光中那燃烧的怒火。
“陈小忠!你个黑猩猩,就算把你千刀万剐、锉骨扬灰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我要为我屈死的亲人报仇!”钟心桐搂紧了石心、咬牙切齿地说着,几乎要把自己的银牙咬碎。
“陈小忠?黑猩猩?”石心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的脑筋也是转得极快:“莫非就是血洗钟家庄的那个坏蛋?”
钟心桐恶狠狠地点着头:“除了这个无恶不作的土匪还能有谁?把全村的人都杀光,把我的家人都投到井里……还有……杀害我……呜、呜、呜……我要报仇!”
“土匪?”石心疑惑道。
“对,这个匪号黑猩猩的土匪本名叫做陈小忠,就是离我们村子不远的华山北峰云台峰上黑狼山寨的土匪头子!”
“山寨版的土匪黑猩猩?”石心想了想又问钟心桐,“你们本来就有仇?”
钟心桐那泪盈盈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你怎么知道?”
石心心里说:“你一见自己丫环的裸尸就知道是黑猩猩下的毒手,那当然说明你们本来就有仇。”但他并没有阐明自己的推断,只淡淡道:“猜的。”
“这个黑猩猩从前是我们家的护院武师,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教过我们姐俩几招武功,后来……”钟心桐的眼前仿佛又浮现起儿时的自己和莲花在自家的庭院中、在村外的田野里追逐、嬉戏,耳边又回响起莲花那银铃般的笑声。但此刻,儿时的玩伴莲花却和自己阴阳两隔、再也不能见面,当初自己离家时的分手竟然成了永别!这怎能不叫她肝肠寸断?钟心桐又一次哭倒在石心的肩膀上,泪水浸湿了他的衣领。
石心的心当然不是石头做的,被她这么一哭不禁怜爱顿生,拿手搂紧了她娇柔的身躯。为了转移钟心桐的注意力,他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后来,当你们长大、变得亭亭玉立时,这个山寨版的黑猩猩却对你们起了歹念?”
钟心桐那泪盈盈的双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惊奇:“你怎么又知道了?”
石心心里说:“这个故事比较老套,我一猜就猜出来了。”但他不便点明就继续往下“推理”:“这个黑猩猩一定是想对你们动手动脚,你爹发现后将他一顿暴打又赶出门去,黑猩猩也就此一怒之下跑到云台峰黑狼山寨去入伙当了土匪。”
这回钟心桐不哭了,她显然是被石心精准的想象力给镇住了,靠在他的怀里抽泣着点点头道:“听说这黑狼山寨乃是白莲教的分舵,寨里倒也有几个好手。”
“我靠,这个故事真够平淡无奇的!”石心在肚子里叹了口气,但钟心桐一家的遭遇也着实凄惨,不由他不心生怜悯。
钟心桐直到此时才意识到石心仍然抱着自己,幸福的同时又生出许多心疼来。悲伤似乎突然之间从她的脑海中被一只无形的手拭去,只害羞地低下了头、拿手指了指里屋的大床,示意石心把自己放到床上去。
“这就是你从前的卧房?”石心望着那垂着粉色纱帐的床铺问道,“怎么像是一直有人住的样子——你看,一点灰尘也没有……”石心沉吟道:“……是了,一定是你父母舍不得你走、时刻想念着你,才命人天天打扫你的闺房,好似你从来不曾离开。”
钟心桐闻听此言刹那间想起自己的严父慈母来、想起平日里在父母的膝下撒娇、想起他们凝视自己时那慈祥的目光,忍不住又哭了。
钟心桐的床上铺着粉红的雨中夏荷织锦缎床单,床角摆放着粉色蝶恋花的湖州丝绵被,而叠放在丝棉被上的那对粉红枕头上的枕巾上则绣着鸳鸯戏水。
石心仿佛看到少女钟心桐正坐在床边、手拿绷箍和银针,在那粉色的枕巾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她的眼里应该满是憧憬和希望,而那时她的心中应该正在想象自己个梦里的如意郎君——她的如意郎君会是自己吗?
石心不敢往下再想,先把钟心桐放在了床上,随手搬开被子、拉过枕头来给她垫上。作为第一流的中医,又在日本留学过西医的石心有些不放心钟心桐的身体情况,便拉起她的右手来给她诊脉。
当他的手指接触到她那幼滑娇嫩的肌肤时心里突然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种感觉暖暖的、痒痒的,令他的心神一阵荡漾。
石心努力摄住心神,仔细分辨着钟心桐的脉象,像他这样的内家高手定力也绝对是出类拔萃的。
虽然钟心桐的手在微微颤动,显然是心情激动,但石心仍能判断出她的身体并无大碍,刚才的晕倒只是受了强烈的刺激。治疗的方法也很简单,甚至不用服药,只需卧床静养或是睡上一觉就行,但她能安得下心吗?
诊完脉,石心抬起他那“硕果仅存”的右眼看了看钟心桐,想寻找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