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山下有一座迎仙村,专门接待来自七城的寻仙客。村中客栈依街而建,鳞次栉比中又各具风情。
怀仁上一次到这里还是在数月之前,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个瘦弱无力的小男孩。而今不过数月,自己已经改头换面,与之前有云泥之别。细想起来,这几月时光真是恍若隔世。
感叹暂且不提!
以怀仁的脚程,本来是可以在夜幕拉下前赶到迎仙村的,可经过刚才的耽搁,直到月色渐起时他才到了村子外围。
因为上次并未在迎仙村多做停留,所以怀仁并不知道夜晚的村子是什么景象。但在此刻,他敢断定今夜的迎仙村与往常不一样。
不为别的,只因他前脚还没踏入村中地界,一声声惨呼就已经不绝于耳。接着,视线中的迎仙村火光昏暗,愁云满布。
可是,这不应该是迎仙村该有的模样。
一入村中,宽幅数丈的青石街道上躺满了难民,这些人或老或幼,或伤或缺,无一不是极度疲惫的状态。好在各家客栈的小二穿梭在难民当中,将一些馒头和用水分发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望着这副景象,怀仁心中一沉,想到了某种可能。
带着这个可能,怀仁来到了一对爷孙面前。
“老人家,大家这是怎么了?”
这老人面色枯黄,唇上干褶翻卷,眼中更是浑浊。可一瞧见怀仁的穿着,立马双眼放光。
“灵!灵!灵仙!快救救我孙儿,他快不行了!”
说话时,老人颤巍巍地将身旁的男童拉了过来,然后竭力让男童离得怀仁近些。这男童约莫七八岁模样,现在已经昏迷,若不是这样,也无法忍受断臂之痛。
怀仁察看过断臂处,发现伤口并不平整,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撕咬断的。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蛮魔!蛮魔屠村了!孙儿他爹娘就是为了掩护我们逃跑,白白送了性命啊!”
果然如此!
“老人家!我这还有点吃的,你先吃着。这小弟弟你若放心就让我带他去下别处,半个时辰后我再带他回来。”
老人一听这话,抱住男童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可再一次看到怀仁的穿着和真诚的眼神后,又松开了。
“灵仙!老汉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孙儿啊!只要您救了他,老汉为您做牛做马都成啊!”
怀仁并不愿听这些,正想着安慰一下老人,却不料瘫在老人身旁的胖妇人一脸鄙夷道:“灵仙?啊呸!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罢了!和城里的那些狗官没什么分别!”
胖妇人声音很大,并且引起了周遭很多人的共鸣。如此一来,唾沫星子都快把怀仁本来热切的心淹灭了。
并且由不得他解释什么,周遭又传来一句话:“老头子!那些狗屁灵仙从城里撤走时什么嘴脸你不知道么?你还真放心把你孙儿交到这些人手里?”
老人一听这话,果然脸色又变,畏惧中带着憎恨,将男童紧紧抱住,不再松手。
“老人家,我真能救您孙儿,您就相信我好吗?”
面对怀仁的恳切,老人的神色中满是挣扎,不过最终还是拒绝了怀仁的好意。
怀仁很无奈,也很无力,只好离开。可就在转身那一刹,他清楚看到老人怀中的男童睁开了眼睛,那目光望着他,饱含着活命的渴望。这一刻怀仁想要强抢,悲哀的是那眼睛又很快闭合了,且这一次闭上就永远睁不开了。
年少的心有些愤怒,所以他很愤慨地向老人吼道:“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
老人一见怀仁发怒,身子更加蜷缩,不敢再看怀仁。
但周遭的人本着大不了一死的心应声道:“果然是了不得的灵仙,就会对我们这种老弱妇孺逞威。”
“对没有还手之力的我们逞威算什么能耐?真有能耐去杀蛮魔啊!哦我忘了!高高在上的灵仙早就脱离了七城,从此不再管俗人死活了。”
“灵仙!呵呵!若我这次能活下来,那我以后但凡听到哪个小辈要去修成什么灵道,我就一定打断他的腿!”
嘲讽不断,让怀仁脊背的寒意也越来越重,直到他背负不起,最后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出了迎仙村。
逃出迎仙村后,怀仁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中。听着村子里不断响起的惨叫,热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此刻,月色如雾,悲戚的秋风也肆无忌惮地刮来,让本应不惧秋凉的怀仁倍感寒冷。
这一夜,怀仁想起了很多旧事,然后在眼泪的陪伴下昏睡过去。
就在昏睡后,一个白影小心翼翼地来到他的身边,盯着他那张悲天悯人的脸,很久后才柔声道:“母后还说人族多愁,看来也是真的!不过我倒觉得这样挺好,最起码不是虚情假意。”
说完这一段话后,白影在怀仁身旁坐下,靠着他的肩膀。
山雾渐散,清冷的月光照下,明天应该是一个艳阳天。
“好啦!我这次真要回家了。我的小男人啊!你一定要坚强起来,也要强大起来,可不能这么容易就放弃,因为我还等着你来狐月山接我呢!”
次日清晨,晨阳从东面升起,照醒了沉睡的怀仁。
“咦!这不是我送给她的衣物吗?怎么会在我身上?”一脸诧异的怀仁站起身来,准备将衣物收进包袱。可他刚一开打包袱,又发现了一个暖玉雕成的白狐,其貌栩栩如生。
“是她来过!”
明白缘由后,怀仁欣喜地跑出几步,望了望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