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苍白,寒冷。
城主府内,沈越站在屋门口,看着一颗茁壮的枫树,他双手插在衣袖之中,口中呼出白色气雾。
他忽将右手从衣袖中抽出来,看着苍白修长的手掌。
虽然在城主府呆了已有六七年,但他仍然记得,死在他这只手上的人刚好有二十人!
昔年还未进入城主府时,他四海为家,一直到费城,被仇家暗算,命在旦夕,本以为人生就此结束。
未想到,一个女人却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他也是第一次看见,世上竟还有如此毒辣,浪荡的女人。可他偏偏为她丢了魂魄,只愿陪着她一起走向黑暗的尽头。
后面的事情也正如他所见,这个女人杀了丈夫,逼疯继女,夺了城主府,勾引男人,掌控费城。
他看见这些,并不厌恶,一个女人能够像男人一样,在权利的游戏中游刃有余,实在是极少的事情,这给他了无生趣的人生带来许多乐趣。
脚步声响起打断沈越的沉思,一个仆人快步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沈越挥挥手,仆从转身离去。
这个冬天的雪比往年要多一些。
沈越穿过长廊,敲响了张夫人的房门,沉声道:“夫人,是我,沈越。”
“进来吧。”
沈越推门走了进去,屋内温暖而芳香。
张夫人侧躺在软榻上,诱人的曲线,一览无遗。
沈越穿过红缎,站在火炉旁,他也看见了张夫人那令男人血脉膨胀的身材,可他的内心却毫无波动。
他的趣味不在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体上,而在她那颗毒辣的心上。
他淡淡的说:“布霖带着张萍儿回到费城,现住在福来客栈。”
张夫人手中拿着一本书,听完沈越的话,道:“这么说来,你安排过去的杀手,已经死了。”
沈越道:“是的。”
张夫人放下书,坐了起来,看着沈越,冷声道:“你从未让我失望过的。”
沈越道:“是季泊回来了。”
张夫人脸色一缓,道:“季泊也进城了?”
沈越道:“没有,季泊与布霖会过面后,就隐匿了自己的行踪。”
张夫人道:“如此说来,他们已经准备开始行动了,回到费城,是要以攻为守。难道他真的以为,到了费城,我就不敢杀他了?”
沈越道:“城主府不能杀他,但是别人都可以杀他。”
张夫人道:“那你觉得如何杀?”
沈越道:“借刀杀人。”
张夫人微微一笑,褪去衣裳,光着身子走到沈越面前,环住他的脖颈,口吐香气,道:“借谁的刀呢?”
沈越注视着张夫人,目光平静,道:“借谁的都可以。”
张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问道:“比起其他男人,你更加让我心动。你告诉我,我越狠毒,你是不是越开心?”
说完,她整个人贴着沈越。
沈越道:“如果夫人没有别的事情要吩咐,我这就去安排借刀的事情。”
张夫人走回软榻,道:“去吧。”
沈越推门而去…
福来客栈位于城中央最繁华的地段,它前面是喝酒吃饭的地方,后面是住宿休息的地方。
布霖现在就在这住宿休息的地方,他选了一个独立的客房,房门外有一个小庭院,庭院中虽有积雪,但并不厚。
布霖打开窗户,看着外面安静的小院子,回头对萍儿道:“萍儿,我们又回来了,你开心吗?”
萍儿躺在床上,盯着睡觉的白猫,没有回答他。
布霖抬头看着正在下雪的天空,道:“还记得,有一年冬天,我们偷偷溜出城,后来迷了路,把爹娘急死了…”
他说着说着,竟是呆呆的看着那飞雪。
萍儿抱着酣睡的白猫走到窗户前,傻傻的看着漫天白雪。
天色越发深沉,很快就到了晚上。
吃过晚饭后,布霖带着萍儿走出福来客栈,踏上热闹的夜市。
高悬的灯笼照亮街道,红楼的姑娘大声呦呵着,小贩一边蹦跶,一边叫卖。
萍儿对街上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兴奋的蹦来蹦去。
所以两人玩的稍微有点晚,回去时路上已无多少行人,火红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
谁家的狗不停吠叫着。
几个醉汉模样的人摇晃着从对面走过来,与布霖两人擦肩而过时,却突然将他们围住。
其中一个醉眼朦胧的看着萍儿,笑道:“好一个漂亮的小妞,过来陪爷喝几杯怎么样?”
另一个道:“喝几杯还不够尽兴。”
这一个道:“那要怎么样才够尽兴?”
另一个又道:“当然还得去床上玩玩才尽兴。”
“哈哈…”几个醉汉同时大笑。
萍儿如受了惊的兔子,躲在布霖身后。
布霖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眼。
武功都是【初窥门径】境界,轻功同样如此。
他冷声道:“既然是来找麻烦的,何必装模作样呢?难道都是披着男人皮的女人不成。”
三人一听,竟是都清醒了过来,神情严肃,冷冷的看着布霖。
雪悄悄的下着,街上已经再无别人。
三人中的高个子说道:“小子,眼睛很好使啊,没错,我们就是来找麻烦的。”
刚说完,三人同时动了,一人拔出短剑,一人抽出铁棍,一人挥拳,攻向布霖三个不同的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
布霖抱着萍儿一鹤冲天,同时脚尖一点,踢在三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