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
月亮越升越高,穿过一缕一缕的微云,穿过那略微闪烁的星光。显得格外诡异,寂静中似乎又有让人恐惧的力量。
诺克萨斯帝都的街道,已看不见白天的热闹与非凡,此时的街道,宁静的有些让人不安。微风轻轻拂过,街道旁边墙上,闪烁着几许黑影,打破了刚才的沉寂,此时,墙角上又多了几道小小的影子。
几道影子围着帝都中心的某栋建筑绕了一圈之后,再次消失在黑暗里,而那幢涂抹着浓浓奶白色的哥特式建筑,此刻却闪烁着急促的霓虹灯光,将它外围的那条原本已经陷入沉睡的街道,映衬得神秘而梦幻。
玛丽酒吧,是诺克萨斯帝都最大的酒吧,午夜十二点,酒吧气氛最活跃的时候,混杂着烟酒味道的空气弥漫在酒吧里,音乐开到最大,几乎就要震聋人的耳朵。
调酒师轻轻摇摆着身体,极其优雅地调配着一杯五彩的鸡尾酒,形形色色的人都在聚集在舞池中央,绚烂的霓虹灯光下,是一群疯狂的扭动着的腰肢和屁股。
打扮冷艳的坐.台.小姐嘻嘻哈哈的混在男人堆里面玩,用轻佻极具诱惑性的语言挑逗着那些即将要成为她们猎物的男人。
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妖娆性感的女子和年轻疯狂管不住下体的男人,即使是坐在角落也避免不了充斥着酒杯的碰撞及失控的嚎笑。
五彩斑斓的灯光自酒吧大厅斜斜撒入,透过阁窗洒在二楼的一间包厢里,包厢不大,也就五六平,里面只有一个人,一个火红色长发的女人。
女人的头发被随意披散在双肩,绝美立体的轮廓下,有一道分外醒目的新鲜修长的疤痕,从鼻梁的上段,一直延伸到她那碧蓝色的瞳孔旁。
女人并没有坐在卡座的高脚椅子上,而是颓废地蹲在窗户旁的角落里,脚边凌乱的堆放着几瓶开封过的洋酒,右手却还拎着一瓶,不间断的往嘴里灌着酒,从未接触过的红色液体随着喉咙的吞咽灌进了胃里,她并不排斥,似乎想要借着酒精来麻痹自己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忽然,包厢的复古红木门被人推开,一股诡异的气流绕到她的身后,紧跟着,一只强劲有力只有男人才会拥有的手臂搭在了女人的肩膀上。
“卡特琳娜,别喝了。”
男人的声音很沙哑,听起来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泰隆,你如果不需要你的手,我完全可以代劳替你把它割下来。”
卡特琳娜没有回头,只是斜眼瞥了下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沉着嗓子说道。
身后的男人一愣,悻悻地缩回了手。
“你的伤怎么样了,卡特琳娜。”
“好多了,来,陪我喝一杯吧。”
卡特琳娜转身,拿起地上盛着红色液体的透明高脚杯里递给身后的人。
“泰隆,你来找我什么事?”
泰隆接过酒杯,晃了一晃,酒杯里涟漪出一圈圈红色的泡沫,他轻轻抿了一小口,缓缓说道:“先生准备和德玛西亚议和了。”
“德玛西亚屠杀我们那么多人,说议和就议和吗?”
卡特琳娜的用手撑起下巴笑眯眯的看着泰隆。
紫色的窗纱随风飘荡,吹动了泰隆头上的蓝色兜帽,他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别太自责了,卡特琳娜,这件事不完全怪你,那个叫盖伦的人的确不太好对付。”
“泰隆,你以为,我是因为没完成任务才喝起闷酒的吗?”
卡特琳娜的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冰冷,毫无起伏,但她那双变成鲜红色的瞳孔,却多了一丝不为人知的透明水状杂质。
当与卡特琳娜的目光触碰到一起,泰隆的心突然像是少了什么,他感到一阵冰凉,透彻心肺的冰凉。
“卡...卡特琳娜,那...你是为了什么?”泰隆的声线都开始颤抖。
“呵呵...是啊,我是为了什么呢?”
卡特琳娜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但那种笑容,很奇怪,怪到让人无法用文字形容,她的眉毛拧到了一起,渐渐皱成了一个八字形状,脸色苍白到连嘴唇也没有一丝的血色。
泰隆知道,她在回忆起,她不愿意回忆的事...
三日前,英格兰关外,德玛西亚驻地。
“吉姆!不要!”
歇斯底里的吼叫声,还夹杂着几支弩箭刺破夜空的声音,像是从几千几万里以外渺渺而来,仿佛令整个山谷都开始颤抖。
而在山谷那摇摇欲坠的盲肠小道,趴着三十几名衣衫褴褛的囚犯,囚犯们像是受到了巨大惊吓,哆哆嗦嗦的蜷缩在地上,用身上仅存的几块破布拼命的裹住了身体,似乎连谷间偶尔响起的风吹落叶的沙沙声,也能压垮他们脆弱的神经,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每个囚犯背部的每一根汗毛直立地挺起,并不断的瑟瑟抖动。
卡特琳娜使劲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在她前方十米处,一道瘦小的影子躺在泥泞的土地上,胸口还插着几支刺入半截的羽箭,血并没有像演绎中的那样喷涌不止,反倒是像一缕红色的水蒸气,从他那染了色的外衣袅袅升起,像是一朵曼珠沙华般摇曳生姿。
“吉姆!马鲁.吉姆!”
高而清锐的尖叫声拔地而起,仿佛一丝银线抛入空中,一个朦胧的白色影子从泥泞的山谷中快速飞奔。
“吉姆,吉姆,你怎么了,不要吓唬姐姐。”
卡特琳娜将那道瘦小的身影扶起,低头俯视着趴在她膝盖下的小男孩,她的